陌悕感觉自己是在一阵强烈的注视下醒的。她有些困惑地睁开眼睛,在黑暗中找到一抹人影。
“怎……”有些沙哑地声音艰难地从喉咙中溢出,她清清嗓子,“怎么了?”
同时间一阵强光照进,有人拉开了窗帘,晨光洒进这个房间,她伸手挡住眼睛,有些气恼,“把窗帘拉上!”
“我有事告诉你!”不想那个人的态度更强硬,她只好起身,“我要换衣服。”
韩逸轩的手一僵,慢慢放下窗帘,这时床边的那抹身影叹口气,在黑暗中慢慢走到他身边,“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我们到外面等好吗?”
不得以,他走出房间,在光亮的客厅走来走去,直到那个房门再次打开,他迅速窜到她身边,强制地推她进去,满意地发现陌悕没有把窗帘拉起,这样更好,在黑暗中他才有自信把这一切吐出。
宁朵儿又叹了口气,拉了拉有些愣住的陌悕,把她安置在床上,自己在她身边坐下。
“小陌。”韩逸轩开口,“其实我更希望你用嫣儿那个身份听我说这些事。我想了一个晚上才决定把我知道的一切告诉你。不管你有多么难以置信,等下都请不要打断我,我怕我坚持不下去。”
和宁朵儿交换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却在她眼中也看到一抹沉重,陌悕愈发觉得困惑,只能安静地听着——
“三年前,我有事进入老爸的书房,在桌上看到一本很厚的记事本,因为好奇,所以就凑上去看了一下,结果看到一些令人感到恐惧的过往,这时候我听到爸妈的争吵,所以忙从书房跑出去却听到老爸的质问,‘如果逸轩身上没有流着苏俊宇的血,你是不是连他也想杀?’我很害怕,内心一直翻滚着一种不知怎样去形容的情绪,所以我那天晚上就跑回书房拿了那本记事本就从家里跑了出来。”
“那一本记事本似乎都是老爸写给老妈的信。那里面写了很多事,有回忆,有痛恨。我们都知道,我们两家的爸爸妈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好姐妹。不过,我妈却是外公外遇的小孩,是因为自己的母亲养不活才被送回黎家的,从小就受尽家里人的歧视,似乎连外公都不待见她。”
“但是我爸却从一开始就关注着她,一直到又一次黎家爆发了一场战争,似乎是我妈的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妹合伙陷害她,然后结果是我妈被打了个半死扔在一边没人照顾,而只有我爸闯进了黎家把她救了出来。”
“后来他们四个各自结婚,过着各自的生活。但是,好像我妈一直喜欢着你爸爸,就是叔叔。在那样的家庭教育下,我妈的思想非常极端,而且在别人的帮助下,做出一件又一件的错事。”
“谁都不知道,我爸就算从小都是一个听话的人,在那个年纪也是很叛逆的,他又一次和人打架的时候误入了‘暗夜’的地区。那个时候,有人想要退出‘暗夜’。与现在的‘暗夜’不同,那个时候他只要成为最强就可以退出了。所以那个人不怕死地战斗着。”
“我爸他救了那个已经奄奄一息的人,为他包扎,还把他带回了家。那就是上一代的盟主夜影,也是现在医药司首领夜枫的哥哥,同时还是元钊的父亲。那个人在老爸的有意包庇下躲了追杀他的人长达一年,这也是为什么现在‘暗夜’中无论是谁,都必须无条件地服从老爸的要求的原因。”
“不是吧,竟然能躲过‘暗夜’的人,还坚持了一年?”宁朵儿诧异,但是只是小声地说。韩逸轩装作没听到,继续说。
“本来撑过了那一年的夜影完全可以用一个新身份过他想要的生活,而且以当时我们家的财力,帮他塑造一个新身份完全是易如反掌,但是,他却喜欢上了我妈,并为了她而回到‘暗夜’,并成为盟主。”
两个人瞪大双眼,不敢相信。
“嫣儿你身上的毒是我妈下的。”
“你说什么?”陌悕还没反应过来,宁朵儿就激动地尖声叫。
“我知道你想不到,但是只要想一想为什么我会无缘无故三年前加入你们,想一想为什么我爸在‘暗夜’给了你无限的权利,但却禁止你去查这次的事件的话,其实是很容易想到的吧!”
陌悕无言,她确实想过,可能是韩家的人,也许是因为商业战争,或者是其他的任何原因、任何人,但是她从来都没想到是那个一直很照顾她的姨娘,害得她过这样的生活。
“我刚刚说过,我妈是个很极端的人,而她喜欢叔叔很久了。那个时候夜影研发了‘樱愫毒’,但是没有人适合试药,所以我妈就把药下在你那里,这也是为什么每次你病危都能请动夜枫的原因,那个男人是一个很怪的人。就算是自己的哥哥死前的遗愿,他也不一定会遵循,但是只要有关这个毒药,他是随叫随到的。
“所以,我真的是实验品……”陌悕掩住内心翻涌的情绪,看向那抹身影,“为什么这个时候告诉我?”
韩逸轩没回答她,痛苦地说下去。
“我看到这里,知道从你离家开始我爸就派了‘暗夜’的人保护你,只是抄了你们的地址就把那个记事本寄回家里,然后就找机会来到你身边。也许我是怕吧,怕发现我妈的另一面到底有多残忍,所以后面的内容都没再看。但是昨天,元钊说……”
忍不住,一些泪水溢出,韩逸轩说不下去了。
“元钊?”陌悕直觉重复。
“小陌,”宁朵儿拉起她的手,决定剩下的由自己说下去,“我昨天去找元钊了,本来想知道怎样才能救你,却不想他告诉我一个人的存在……”
“谁?”
“韩逸煦。”
“谁?”再一次重复。
“那是逸轩的大哥,看这样子应该是比你大八岁。他已经去世了,就向你一样,他也成了实验品,不过却是喋傒的实验品。”
陌悕瞪大眼睛,今天一天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你也知道,喋傒是那个夜枫研制出来的,就在23年前,逸轩一出生那个人就死了。”
“嫣儿,你知道什么叫最毒妇人心吗?说的就是那个女人,我大哥是她和我爸的孩子,所以我一出生她就迫不及待地把他杀了,几年后,她又想把你……只因为你是叔叔的孩子,而我,只因为身上有着她和叔叔的‘纯正血缘’才平安活到现在!”说着紧握的拳头无法自控地锤上墙面,宁朵儿有些被吓到,倏地站起,正欲开灯看看他,却被一股大力拉回。
“别去……”陌悕的声音带着哽咽,有着从来都没展现过的脆弱。
“小陌……”宁朵儿有些心痛地抱住她。
她错了,真相太过血腥残忍,真的不应该逼那个可怜的男人。
“这样罪恶的血缘……”一个飘渺的声音响起,“嫣儿,我以为我能补偿才来到你的身边,但是,小陌,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样才能补偿我的父亲,补偿那个可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