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定方早已心存疑惑,终于忍不住问道:“六弟,敖阳为什么非要进入荒古妖林,莫非他是早有打算?”
林之书道:“敖大哥确实早有打算,后来他告诉我,如果不进入妖林,只怕早晚也要落在何澍的手里,左右是死,倒不如铤而走险,所以他才决定进入妖林。”
周定方点头道:“的确是铤而走险,敖阳这一步走的很绝啊……”“那后来呢,你在妖族待了那么长时间,身上有没有沾染了凶煞之气,不会魔性大发吧?”周定方戏谑笑道。
林之书笑道:“那倒没有,你想什么呢?妖族并非人间传言那样凶残狠戾,动辄杀人嗜血。那里呆的久了,反而觉得更像人世间。”
周定方道:“更像人世间?为什么说更像……”
林之书道:“那里的妖人大都直爽,他们最快意的事情就是提升自己的实力,没有那么多诡诈心机,是非善恶一眼便能看出来,不像人间那么虚伪……”说到这里,不禁又想起何门父子的伪善面孔,心中一阵恶寒。
周定方点点头道:“本来我也不相信人心竟然会如此奸诈,听了你的经历之后,我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太过诡异阴森,表面看起来一片太平,尽是暗中搅起波澜。”沉吟片刻,又道:“那后来呢,那妖人感觉到你的杀气,有没有对你动手?”
林之书忽然笑了笑,道:“没有,后来我们还做了朋友。”
周定方惊道:“做了朋友?”
林之书道:“是啊,那妖人叫猪小天,是个猪妖,性子直爽可爱,跟敖大哥一见如故,倒是帮了我们不少忙。我们在妖界能够毫无损伤,全是靠他帮忙,他送给我们一人一块妖风石,可以让我们散发出类似于妖气的气息,以至于妖族都说我们是比较英俊的妖人。”
周定方哈哈大笑,说道:“凭六弟一表人才,在人间也算是龙凤之姿,跟那群妖怪相比,肯定是迷煞万千妖女了。”
林之书摇头道:“你完全错了,在妖界敖大哥才是迷煞万千妖女的人,妖女们最喜欢粗犷豪迈,体格雄健的妖人,所以敖大哥在妖界一直都有妖女追随,让他非常窘迫。”
周定方叹了口气道:“这就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只有饿死的鸟儿,没有撑死的猪……”
薛寒见周定方又要胡说八道,说道:“六弟,后来怎样?”
林之书道:“我在妖族呆了两个月,谁都不认识,只有敖大哥跟我聊聊天,沉闷的紧,后来我又想念师傅,敖大哥见我思念心切,就让我回来看望你们了。只是在往回走的路上便耗费了一个月,途中也听到了不少传闻消息,说敖大哥已经投奔妖魔,仙侠一脉都在尽力找寻这个‘离经叛道’之徒,倒是没有提到过我,这一切果然都让敖大哥言中了……”
薛寒道:“怪不得几个月前传闻有仙道中人投身妖魔,原来就是这个敖阳……”
林之书神色黯然,道:“正是,不过我这一回来,妖族有三坟地妖界守护,只怕以后再也见不到敖大哥了……”
周定方道:“对了,你刚回来的时候不是说可能有荡魔天书的线索了么?”
林之书道:“难道你一直没听出来?何门父子一直想要我们的功法,试想一下,我们八大门派都有天书残篇,如果何门真想要天书残篇,以他的声望地位,只要前去交换一下,也会有几个仙道门派同意给他,何必要费心苦力的把我掳了去,使用那么多诡计欺骗我们,反而坏了自己的名声。”
周定方疑惑的道:“那你的意思是……”
林之书道:“他们想要的是敖大哥的功法啊,方才你们不都不相信么,敖大哥与我同在羡天境界,实力却比我高出那么多,想必就是因为功法的缘故。何修然见敖大哥跟五毒妖道战斗之后,肯定也考虑了许多,这才设计欺骗我们。”
向道一手捻胡须,在房中来回踱步,自语道:“难道那敖阳机缘巧合,得到了荡魔天书?同一境界,却威力无比,确实有些古怪……”
林之书道:“到底什么功法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曾问过敖大哥,他只是说我最好不要知道,我便更觉得他的功法奇怪了。”
一时间内,天覆门所有人都陷入沉思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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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界,简陋的石窟内,一个身材健壮的年轻人正将一个酒葫芦放在鼻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流露出无尽陶醉的神色。此人二十多岁年纪,一身粗布旧袍,已微有破烂,浓眉大眼,目光炯炯,浑身散发出无尽精力。
这人便是敖阳了,他来到妖界已经两个多月,葫芦中的酒早已被他和猪小天喝的点滴不剩,妖界极少酿酒,又极为昂贵,两人谁都喝不起,只能空拿酒葫芦嗅嗅味道解馋了。敖阳不禁舔了舔嘴唇,有口酒喝就好了,哪怕是一口。
忽然洞口人影一闪,一个浑身黝黑的大汉昂首走了进来,大耳猪鼻,正是猪小天。猪小天满脸喜色,叫道:“老大,我有门路了……”
敖阳道:“小天,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要么叫我敖阳,要么就叫我大哥,千万不要叫我老大。”
猪小天搔搔头,满脸不好意思,道:“对不住了,老大,我总是忘了。”
敖阳淡淡的道:“说吧,你又有什么门路了?”
猪小天小眼一眯,压低了声音道:“弄酒的门路……”
敖阳心念一动,道:“详细说来!”
猪小天嘿嘿一笑,道:“我就知道老大你会心动,据我打听,附近新开了一家竞技场,若是取得名次,便有大量妖石作为奖励,到时候不就可以换酒了?”
“竞技场?那是什么东西?”妖石是妖界类似于钱币的东西,敖阳已然知道,但‘竞技场’这三个字,他在人间从来没有听说过,不禁出口问道。
“嘿嘿,不知道了吧,竞技场是我们妖族特有的组织,场子里有一个巨大高台,即时将有大量妖族强者前去比试势力,生死各凭天命,胜者便有丰厚奖励。”猪小天见敖阳不知道,得意洋洋的说道。
“不就是比武擂台么?我们人间凡俗武者也时有擂台比武,双方签下生死文书,生死由天,近乎无赖打斗,是不是?”敖阳一听便明白猪小天的意思。
“对啊,老大,就是这么回事,那我们这就去吧……”猪小天还怕跟敖阳解释不明白,此刻见敖阳一点就透,抓起他的胳膊就要走,时间紧迫呀。
“不去!”敖阳简短的拒绝。
“怎么了,老大?难道你不想喝酒?我可不信……”猪小天大为惊讶,他本以为只要自己一说,敖阳便会争着抢着要去。
“我等修仙练道之人,旨在维护苍生,岂能为了自己口腹之欲,妄生杀戮之心?即便我从此再也不能饮酒,也绝不会去!”敖阳坚定的说道。
“额……”猪小天没料到敖阳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感觉敖阳跟妖族的认识大有不同,在他看来,竞技场上生死搏杀最平常不过,强者为尊,天经地义。但此时,猪小天偏偏觉得自己无可辩驳,因为他从来不知道,人间还有一种妖族从来没有的东西,那就是侠道正气。他忽然觉得,敖阳全身一股浩然之气,堂堂正正,凛然不可侵犯。
“唉,酒啊……好香……”猪小天拿起酒葫芦,深吸一口,陶醉的说道。
“你要没事就出去吧……”敖阳砸了砸嘴唇,有些口干舌燥。
猪小天忽然跳了起来,叫道:“老大,我真是太佩服你了!你不知道,你刚才那种感觉真是,真是……(那时候还没有‘帅呆了’这个词),反正,我太佩服你了……”
敖阳说道:“再跟你说一遍,不要叫我老大!”
“是,老……大哥!”猪小天又有些不好意思。
敖阳拿起酒葫芦,嗅了几下,恋恋不舍。心道,只怕从今往后我就永远呆在妖界,再想贪杯怕是不可能的事了,林之书这个兄弟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还有儿时玩伴,村里的老人都还好么……
敖阳轻轻吟道:儿时九酝酒名扬,长辈贪杯我闻香。佳酿声高人已老,粘唇不仅思故乡。
猪小天看着敖阳,老大肯定很想喝酒,又在思念人间了,不知道人间有什么好,都在追杀老大,老大还想着回去。
猪小天忽然转身走了出去,一句话都没有说……
猪小天走后,敖阳长叹一声,将酒葫芦放在一旁,开始打坐。他运转脑海中的功法,“阴阳二气诀”。“阴阳二气诀”是敖阳那日被雷劈中后脑海中显现的功法,他从来都没有跟人提起过,以防何修然之类的小人夺取。然而还是防不胜防,半年以来,差点因为功法原因死于非命。
轮回之中一滩水洼,半丈大小,寂静无波,这便是敖阳的实力了,一切道法源力皆生成于此。刚开始的时候,这滩水洼不过有一盆之大,确实少的可怜,经不起一瓢之舀。几年之后能变成这般大小,敖阳已经很满意。
随着功法运转,水洼上方渐渐雾气氤氲,在上方缭绕环生,飘飘荡荡,冥冥泊泊,无穷无尽。雾气自水洼中升腾不止,逐渐浓郁,缓缓转动起来,宛若周天运行,大势所趋。顷刻,浓浓雾气渐分黑白两色,阴阳二气盘旋而生,缓缓运转。
“阴阳二气诀”是宋老人双鱼铁盘中的功法,一切神通变化、生杀之能,皆由此功法演化,现在已经到了敖阳体内。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万物皆有二气所生,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
“阳至而阴,阴至而阳,日困而还,日盈而匡。”“阳气根于阴,阴气根于阳,无阴则阳无以生,无阳则阴无以化。”条条文字,如大道伦音,自脑海中缓缓流过。
黑白二气博然浩大,宛若宇宙星河,滚滚运转。这是敖阳轮回中特有的景象,并无仙芒神光,一切朴实自然,外界道法之力进入轮回,便旋转于这自然之中,再无半点法力波动。
敖阳如痴如醉,如梦如幻,感觉这阴阳二气之中似乎有一种“生”的气息,又似乎不过是自己的一种错觉,努力想要抓住,却又很难把握。
“我记得,刚开始之时,这阴阳二气不过丝丝缕缕,没想到刚到羡天境界五层,便有了这样大的动静,从天境界、更天境界又会是怎么样呢?”敖阳有些期待。
(匆匆的将前面的故事结束了,因为有读者反映,前面的故事讲的太长了。故事讲完,主角正式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