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书道:“后来才知道,那个俊雅的年轻人叫何修然,是碧霞山的何门少主,修为已经到了轮回羡天九层境,正是为了灭除五毒妖道而来。恰好碰见敖大哥跟妖道拼斗,眼见敖大哥不敌妖道,便出手相救。妖道在跟敖大哥拼斗的时候也受了伤,不过伤的并不很重,但终究敌不过两人合力,便跑掉了。虽然后来发生的事让人心寒,但那次确确实实是何修然救了我们两人的性命……”
钟离迢问道:“后来发生什么事让你心寒了?”
林之书叹了口气,道:“真是一言难尽……”
薛寒道:“大哥,让六弟慢慢说吧。”
林之书继续说道:“当时我跟敖大哥都受伤中毒,只是凭着何修然喂的几粒玄丹暂时压制毒气,药不对症,时间一长只怕就要毒发身亡。便想劳烦何修然送我们两个回到玉指峰,然后请师傅出手疗伤。
何修然却道:‘令师道法高深,自然能为你二人驱除妖毒,但未必短时间内就能医好,即便驱除妖毒恐怕也要大耗精元。’
我心想他说的倒是不错,但是性命攸关却也顾不得了,说道:‘家师道法深厚,总有解毒之法,先回玉指峰再做以后打算吧。’
何修然道:‘前几日家父刚好炼制出冰清丹数枚,正是蜈蚣毒的克星,不过现在却存放在我的住处,并没有带在身边。不如两位先到敝处养好伤势,再回玉指峰,岂不更好?’
我当时见他盛意拳拳,一心想帮我们二人,心中非常感激,就答应了。心里还想,碧霞山何门果然跟传言中的一样,极为注重仙道侠义,我们二人与他素不相识,却毅然慷慨相助,这副侠义气度正像师傅平日教导我们的一样,于是便跟他亲近了许多。”
钟离迢道:“碧霞山何门向来急公好义,侠义为本,是天下皆知的名门正派,说起来跟我派还是同一个祖师爷,出手相助也就不足为奇了。”
林之书摇头道:“我当时也是这么想,那时我也是中毒太深,头脑眩晕,急着解毒,心想既然他有解毒之药,又肯盛情赠送,我俩也算难中遇救星。等养好伤势,以后有机会再还他这个恩情也就是了。何修然见我不能起身,便把我扶了起来。我对敖大哥说道:‘敖大哥,今日你救了我一命,这个恩情小弟永世不忘,咱们一同到何府解毒去。’
敖大哥早就听到我们谈话,于是哈哈一笑,道:‘那最好不过!’说着便要起身,谁知他身子刚起了一半,又坐了下去,只是摇头苦笑。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敖大哥伤的不比我轻,只是性子硬朗,不愿在人前露出颓势。
何修然带着我们到了附近的一座宅院,据说是最近才买下的一座宅子,当时我觉得很奇怪,我们修仙练道之人买那么多宅院又有甚么用。他给我们两人安排了一个房间,房间很大,摆设也非常雅致,极为不俗,我跟敖大哥都很惊奇。
过了不一会,何修然便送来了两枚丹药,药香阵阵,确实是上好的丹药。我跟敖大哥一人一粒服了下去,只觉得胸腹之间暖融融一片,毒气果然被压制了许多,已经可以调用一丝法力了,不过却没有他说的那么神奇。但想到虽然我们没有药到病除,但这些药毕竟也是人家费心苦力炼制出来的,也不好说人家的不是,心中还是非常感激何修然。
服了冰清丹,当晚我跟敖大哥便精神好了一些,何修然进来跟我们聊了很长时间,他见闻都很丰富,谈吐也很文雅,跟他聊了许久也不觉得累。
后来我们聊到仙功道法上来,何修然道:‘说起来天覆门跟何门本是同一个祖师,我们两派同出一源,修习道法也是大同小异,现在却因为门户之见,倒似两个互不相干的两个门派。如若不是今天巧合,恐怕我们永远也不会相见,也算是天意了。’
我说道:‘何兄说的是,几万年前,我们八个门派都是天机祖师的弟子,都修习了部分荡魔天书功法,在修仙方面各有见地,功法上才逐渐出现差异。如果追本溯源,我们应该算是同门了。’
何修然叹了一口气,说道:‘眼下妖魔邪道频频出现,大有反扑之势,只怕几万年的太平日子要就此结束……’
我说道:‘是啊,如果再来一次仙魔大战,正道之中可没有像天机祖师一般惊天动地的人物了,到时候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何修然道:‘其实我们八大门派都有天书残篇,如果集成一家,即使未必凑成全本,也大有用处,等到仙魔大战之时也能领袖群雄,大战妖魔。如今各大门派都手持残篇,敝帚自珍,谁都参悟不透,如同摆设一般,实在让人痛心……’何修然神色黯然,有些伤感。
我心中不忍,但想到本门严谨透露残篇,便忍住了,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好说些别的把话岔开,何修然心情才逐渐好了许多。我见他年纪与我相仿,却心忧天下,这等胸怀境界我万万及不上他,对他愈发敬重。
我们三人又胡乱聊了一些话题,何修然似有意似无意的问了一句:‘敖兄,我见你道法刚猛无铸,不知何门何派?’
敖大哥道:‘我是散修,并无门派。’
何修然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问道:‘散修之人多有奇遇,不知敖兄遇到什么奇缘,才开始修仙问道的?’
敖大哥道:‘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几年前我本是一个农家少年,无父无母,租了东家几亩薄地过活。当时村里有个叫宋叙伦的老人,他本是村里一个屠户,年轻时手艺不错,生养了三个儿子。但三个儿子都不孝顺,成家之后就将他赶出了家门。我见宋叙伦年老体衰,自己过活,也是个无依无靠的人,便时常帮他做些杂活。
老人家里穷,一心想答谢我却没有好东西,就把多年以前捡到的一个铁盘子赠送与我。那盘子有巴掌大小,上面纹理古朴,两面绘有阴阳双鱼,一看就不是俗物。我推辞不受,宋老人便恼了,说倘若我不接受他便会一生亏欠于我,于是便受了。我见他铁盘古朴好看,就随身带在了身上。
后来,老人大儿子赌博欠了赌债,带着老婆孩子跑了。赌场的恶奴便跟老人讨要,扬言还不上赌债就烧了他的房子。老人自己本身就饥一顿饱一顿,哪里还能为这个不孝子还债?我看不过眼,便与他们理论,言语不和便打了起来,不料失手杀了一个恶奴。之后他们便派了很多人追杀我,把我追到了帝茔上……
何修然惊奇的道:‘就是附近帝茔村旁边那个帝茔?’
敖大哥道:‘正是,帝茔很大,我跑了很久终于跑到了帝茔顶峰,突然天雷阵阵,我只觉得眼前一亮,似乎是被闪电劈中了,那铁盘一阵滚烫,便进了我体内。从那时,我便可以内视轮回了,脑海里也多了一些文字,就是现在修炼的功法。’
何修然思索了片刻,道:‘原来敖兄竟有这般奇遇,也是敖兄仗义助人的福报了,却不知道敖兄道法叫做甚么……?’
何修然话未说完,却见敖大哥脸上黑气浓重,嘴唇紧闭,已经晕倒在床上。”
周定方问道:“那后来敖阳说过那功法叫什么名字了么?”
林之书摇了摇头,道:“没有,功法的事情他从来也没跟我提过,再说,询问别人功法本就是修仙者的忌讳,我也从来不问。”
周定方道:“敖阳的奇遇真是闻所未闻,想必功法极为奇妙,如果是我恐怕即便知道有忌讳,也忍不住要问问……”
韩三秋却道:“六弟,那何修然不是说过冰清丹是蜈蚣毒的克星,为什么服过之后,敖阳反倒晕了过去?”
林之书道:“那冰清丹并不像何修然所说的那么奇效,其实敖大哥病情也不像看起来那么重,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等你们听完后面的经历就明白了……”
韩三秋点了点头,便没有再问什么。
林之书接着说道:“何修然见敖大哥突然昏迷,又喂了他一粒药丸,过了一会敖大哥才悠悠转醒。何修然见我们精神不佳,也就不再打扰我们,让我们多多休息,便告辞走了。
到了第二天,我们房内忽然进来一个小丫鬟,长像秀丽可人,说是何修然专门找来伺候我们二人的。我们修仙之人哪里受过这等待遇,我又羞又窘,便推辞让她回去。敖大哥看着我窘迫的样子,只是哈哈大笑,一句话都不说。
那小丫鬟说,何公子见我们二人病重,才专门派她过来伺候我们饮食起居的,等病情有了起色便送她回去。我们推辞不过,便只好由得她了……”
周定方笑道:“六弟艳福不浅,你们这么长时间待在一起,你风度翩翩,就没跟那漂亮丫鬟碰撞出些火花,产生出些微妙的感情来?”
林之书摇头道:“五哥取笑了,我们二人自身难保,心情灰暗,哪里还会有这等闲散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