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今儿有些累着了,小辈们也被打发回去了,原本想着招了三儿子过来说说话,只是这会儿精神不济,反倒没了兴头,焦姨娘正站在老夫人的背后给她一下轻一下重的揉着头。
这边刚有些迷糊,就听到院子里有吵闹声传来。
原是三老爷一脸青色的进了院子,正好碰见院子里的小丫头倒水,偏偏就泼到了三老爷的身上,这会儿正跪在地上磕头认错呢。
都说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焦姨娘听了动静不敢惊动老夫人,便给香妈妈使了个眼色,香妈妈出去一看,连忙道:“三老爷这是做什么,丫头不懂事,拉下去教训就是,这会老夫人有些累了,却是不好这番吵闹。”
香妈妈的话原本无错可挑,可偏偏三老爷扑通一声就跪到了院子里,朝着老夫人的屋子磕起头来,一个好几十岁的男人,流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哭道:“娘啊,儿子给你磕头了,儿子最后一次来给您拜寿了,以后儿子就不来了,省的碍了人的眼,又惹的爹生气。”
这边三老爷的动静闹的太大,大老爷跟二老爷都赶了过来,听到三老爷的话忙斥道:“三弟,这闹的像什么话,今儿是什么日子你也不看看,这般哭闹,莫非是要给娘添堵不成?”
二老爷也跟着说道:“三弟,你快点起来,有什么事好好说话,这满院子下人看着呢,你好歹有个做老爷的样子。”
三老爷一听,非但没起来,反倒哭的更凶了,道:“我是哪门子老爷,就给我那么一处破宅子,转个圈都能碰着,统共院子里也就那么两个下人,再给两个破铺面,加起来也不过千八百两的银子,就是打发个庶子也没有这么省事的,爹这不是成心不想让儿子活吗?”
三老爷这话实属夸张,不说别的,大老爷和二老爷也是给了他银票的,这会听他这般闹,大老爷眉头皱道:“三弟,你到底做了什么事,你心理知道,都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大哥原本还想着在爹跟前给你求情,可你做的事,除非爹肯原谅你,否则就算是再求也是无用。”
看到言七一直守在院子边上,大老爷便知道这是老太爷撵人了。
老太太也被三老爷鬼哭儿狼嚎的动静吵醒了,这会儿扶着焦姨娘的手颤微微的走出来,眼里早就含了泪,原本想着老太爷不计较了,三儿子就这般不声不响的先住下,等回头爷俩气都消了,这事也就成了。
可哪成想,老太爷竟是这般不容人的。
老太太站在廊下还未等开口,言七就躬身道:“老太太,三老爷来给老太太磕头,老太爷说了,府里的宾客散了,三老爷也该回去了。”
焦姨娘扶着老太太颤抖的身子小声道:“老夫人,这事急不来,老太爷的脾气老夫人是知道的,要是不让老太爷消了气,断不会轻饶了三老爷,如今好歹三夫人还领着孩子们在府里住着,要是老太爷真的动了怒,连三夫人都撵出去,到时候三房就真的没希望了。”
虽然焦姨娘更希望三房整体被哄出去,二房向来就与大房交好,就算是分家产上,依二老爷的性子也不像三老爷这般会钻营,懂得钻空子,到时候自家也能多剩些,不过这会要是真那般说了,别说她保持了多年的形象要毁了,就是老夫人也断不会让自己的儿子断了与府里的关联,因此像现在这般正好。
老夫人心下颤了几颤,终是叹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老泪,劝道:“老三啊,你起来吧,既是你爹的意思,你且回去,待你爹气消了,娘再打发人接你回来,可好。”
三老爷早就知道在自己娘家得不到声援,不过是想勉力一试罢了,这会既是这样的结果,自然还要争取些得益才成,磕了个实诚的头,求道:“娘,儿子走了,儿子不让娘为难,今儿是娘的寿辰,儿子给娘磕头了,儿子这一去,府里就落下孤儿寡母了,求娘念着儿子的情分,替儿子看顾她们母子,也算是全了咱们的母子情份了。”
这番说来,老夫人都忍不住倒在了焦姨娘的身上哭了起来,三老爷黯然起身,甩袖而去。
焦姨娘压下眼里的不满,哼,三老爷到底是好打算,想了法子让老夫人迎了他进府,这会又让老夫人心怀愧疚,到时候好满足在他自家的儿孙上,五爷和七爷可都是成了家的人了,哪里还算的上是孤儿寡母,真真是好笑。
言莫询并没有去凑这样的热闹,一个小辈这个时候在场,不只让长辈难堪,就是有话也说不出去,还不如不去的好。
不过外面发生的事情,言莫询却是一点都没露,奚月娘有些担心的拉着言莫询问道:“祖母的身体……”
言莫询眼里带着笑意的摸了摸奚月娘的头发,心理却是想着这样的时候,各房或许都在算计着自己利益的得失,只有自己的媳妇会傻傻的想着关心祖母的身体,真是个傻媳妇。
不过却傻的可爱。
自打过了老夫人的寿辰,言家的男人在外头就都忙了起来,因为要到年底了,言家各处的生意都要盘账了,再加上老太爷之前买的地也都陆续秋收了,总得有人过去打理,除了交租子以外,盘算着剩下的粮食,除了府里的嚼用以外,是卖或是不卖的,只是领了这个差事,就要在外头呆段日子,至少得等到粮食都收上来以后才能回来。
言老太爷把这事交给了言莫询。
奚月娘一边帮着言莫询收拾着东西,一边想着可有忘记的,好在言莫询是常出门的,自己身边也有得用的人,奚月娘倒是能少操一份心。
临走这天晚上,言莫询又是拉着奚月娘胡闹了一番,直到把最后一丝精力榨干,才算是歇下,奚月娘迷糊睡去的时候,还嘟囔道:“爷,明儿早我送爷。”
言莫询嘴角挂着宠溺的笑,拍了拍奚月娘的脸蛋,轻声道:“傻瓜,爷也不是头一次出门,有什么可操心的。”
半夜的时候,奚月娘迷迷糊糊之际,感觉到下面被什么东西涨的满满的,还在一下进一下出的涌动着,身体也被紧紧的环在了一个强壮有力的臂膀里,浓重的呼吸不断的在耳畔响起,奚月娘把自己的身子更加的相后偎了一些,身体下面不自觉的用了下力,后面紧跟着就响起了倒吸声。
言莫询****未褪的声音传来:“娘子,为夫要把这几天的亏空找回来。”
亏空还能这么找?
奚月娘的疑问还没得到答复,就被大床的吱戛声湮灭了。
隔日一早,言莫询看着还在熟睡的奚月娘轻笑的亲了一下她的脸颊,颈窝处那一道道红梅显示着昨天晚上两人的战斗是多么的激烈。
自己悄然起身,到了外间,让青芽和冷心伺候着洗了脸,连饭也没吃,道:“爷去给老夫人请个安,就说你们奶奶累了,别吵醒她,等她醒了再伺候着用了饭,爷不在家的日子,你们上些心,别让什么人都往院子里头蹿。”
青芽和冷心屈膝道了是。
言老夫人自打三老爷再次被撵就上了火气,过了寿辰没两天,就病倒了,延医问药,小辈们就是去请安,也都让老夫人打发回去了,整日只躺在床上招了三房的言铎过去说话,大夫人是想孝顺,压根人家就不用,二夫人是躲轻闲,这功劳不好抢,焦姨娘倒是整日在跟前,不过老夫人不知怎么的,如今跟她也像是隔了心似的。
焦姨娘心下明白,三老爷这一走,只怕就再也回不来了,老夫人没准是打心理怨着大老爷跟二老爷不给求情的,不过要她来说,自私些,家里少了个分家产的人,当然高兴,就算是从大的角度上说,有老太爷顶着,老夫人自己都不敢去得罪老太爷,难不成还让两个儿子都被老太爷撵出去,就安心了,不过是拿媳妇撒气罢了。
不过她都在老夫人跟前装了这么多年的好人了,也不差这一会,不是有那么句话吗,这人啊,只要她装作是好人,装一天,就能做一天的好人,装一年就能做一年的好人,要是一辈子都能装下去,到了啊,也就成了一辈子的好人,这好人跟坏人哪有那么严格的蜀限,不过是你看着的时候,都看到了她好的那面。
焦姨娘心理不禁有些暗讽,要是老夫人这个时候去了,只怕在老夫人的心理,她永远都是个听话懂事的侄女,也是个贤惠的姨娘。
贤惠,焦姨娘止不住笑道,都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有谁听过做妾室要贤惠的,妾室要是贤惠了,还要妻子做什么。
言莫询到的时候也不过在院子里问了两句,顺便给自己媳妇告了假,焦姨娘知道他要出门,少不得从屋里出来嘱咐了两句,言莫询都点头应了,临走的时候到底不放心自己媳妇,对着焦姨娘道:“姨娘在家的时候帮我看顾着些,她岁数小,又心思单纯,府里如今不太平,姨娘留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