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妈妈倒也没瞒着奚月娘,主要是言莫询放话了,这胎生男生女都是宝,那不怕什么,再说二爷跟二姐姐有都年轻,能生第一个就能生第二个,先开花,后结果,或是先结果,后开花,都没什么大不了,左右都是自家的孩子。
奚月娘也笑眯了眼,道:“二爷说了,无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二爷都喜欢。”
珠云也凑趣道:“奶奶这是福气,二爷这是心疼奶奶呢。”
奚月娘也不反驳。
言莫询到书房的时候瞧着夏末似乎急着赶路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这会儿还透着湿意,怔了一下,道:“可有急事?”
夏末点了点头,道:“老夫人病重。”
“你说什么?”
言莫询一下子就愣住了,怎么老夫人病重了呢。事先可是连个先机都没有啊。再说这么大的事,言家那头不可能不给他送信,可是到现在他连一个消息都没接着,难不成这里面……
言莫询这样想着,盯着夏末的目光就有些不好,阴冷阴冷的。
夏末本就是湿透的衣襟还未换,虽说是初夏,可这冷意也让他打了个哆嗦,连忙道:“二爷,别急,消息是无意间得来的,言家那头还没往外透,想来这里头应该有什么事,至于没给二爷送信是谁的意思,估计……”
夏末有些话不好点明,这么大的事,焦姨娘是二爷的亲娘,不可能不想着给二爷送信,二爷是从家里搬了出来,可那是分家,不是被撵,二爷还是言家的子嗣,二爷以后还要在商场上混的,祖母要是真去了,连在跟前尽孝,奔丧的机会都没有,那外头的人该怎么看二爷,这里面可不是一点小事的事。
夏末这般说虽然没什么依据,不过也不难猜测,言家里头,如今焦姨娘已经扶了平妻,大老爷与焦姨娘不说一个鼻孔出气,可也不会坑自己的儿子,能下这样的封口的人,想来就是老太爷了。
言莫询的脸色很是难看,抬脚转身就往外对走,都顾不得去拿把伞就冲进了雨中。
言冲从外头进来,与言莫询走了个对脸,一瞧这样的情形先愣了下,然后就要去拿伞,夏末已经从屋里追了出来,推着言冲道:“快跟二爷一块走,到了言家有什么事打发机灵的小子出来送消息,咱们有人在外头等着,你只管让人出了大门就成。”
言冲点了点头,也来不及多问就随着言莫询的身后追了过去,一路上只瞧着二爷的脸色沉如锅底,想上去多问一句,却是生生的闭了嘴。
“珠云,你去瞧瞧,你夏大哥走没走,要是没走,就去开了库房,把那新得来的血燕称上一两给你青芽姐姐带回去,她现在初怀身子,问问郎中,这东西怎么吃才好。”
奚月娘想着青芽的身子这两日不知道如何,前几天还听说害喜的厉害,与她怀孕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她那会要不是着急,只怕还没有感觉呢。
珠云自然是乐的应了,转身拿了雨伞就去前院寻人去了,只是她碰到夏末的时候,夏末已经给她留下个背影,而且也没看到言莫询的身影,叫来扫洒的小厮,小厮也摇头说不明白,只说二爷走的时候脸色不大好看。
珠云想了想就直接去了大门那,门房牛二带着儿子小牛正在屋里说着话,珠云在外头敲了两下,小牛就出来了。
忙道:“珠云姐姐怎么来了?”
珠云摸了摸小牛的头道:“你有没有看到二爷出去?”
小牛点了点头,道:“二爷才出去一会,好像是有什么急事似的,后来言冲哥哥也跟了出去。”
珠云点了点头,道:“在门房机灵点,以后有什么消息给奶奶送个信过去。”
小牛笑着应道:“姐姐放心吧,小牛知道了。”
珠云回到内院的时候,奚月娘就笑道:“可是给你夏大哥拿去了,你这丫头也是够粗心的了,光顾着你青芽姐姐了,倒是把自己忘了,瞧瞧那衣裳可是见湿了,快去换件再过来,免得一会冻病了。”
香妈妈一瞧可不是吗,也催道:“珠云丫头,这块有老婆子跟冷心在呢,你别大意了年轻轻的不注意,回头等上了岁数就该作病了,尤其打这潮湿上得来的病症才不好治呢。”
珠云想了想,到底没跟奚月娘说二爷出去的事,怕奚月娘担心,笑道:“我去的时候夏大哥还跟二爷说话呢,我就没进去打扰去,反正明儿打发小牛送去也是一样的,刚才往回来的时候瞧着咱们院子的雨景好,这才贪了会凉,在外头多呆了一会。”
这也就是解释了自己的衣裳为什么湿了的原因。
香妈妈无奈的笑道:“你这丫头,下雨天有啥好看的,湿漉漉的,粘到身上一身的水,行了,快去换了吧。”
奚月娘瞧着外头不算大的雨帘,也感叹道:“要是能行,我也想出去散散呢。”
香妈妈一听,连忙唬着脸道:“奶奶可是别跟着凑热闹,奶奶如今的身子可禁不住折腾,回头就是到了月子里还得小心了再小心呢,要是月子里再生了病,那可难治好不说,就是小主子也跟着受罪。”
香妈妈就没想明白,家里明明也不缺银钱,二奶奶偏生要自己喂养孩子,家里到现在连个奶娘也没请,她不好与二奶奶多说,只去寻了二爷把这话说了,传出去也不好看啊。可哪成想,二爷倒是顺着二奶奶的心意,只让随了二奶奶的意就好。
香妈妈一听,算了,也别讨嫌了,只随了两个主子的心意就是了。
不过这是主子自己喂奶,要注意的就更多了,尤其这月子里,香妈妈又想着给二奶奶好好调理,又想着让二奶奶的奶水多而足,不然小少爷出来不得挨饿吗,一时间脑袋里成天转着的就是吃跟吃的事。
“老太爷,二爷过来了。”
言七隔着书房的门,与言老太爷汇报着。
言老太爷点了点头,道:“一会让他过来吧。”
言七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转身叫了小厮去老夫人的院子里通报一声。
“祖母,你怎么了?”
言莫询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老夫人,似乎是瞬间憔悴了一般,老夫人的身体消瘦的几乎看不出来原形,而且整个人连点神采都没有,实在是不敢想象,这才多长时间啊,怎么会这样呢。
“二弟,祖母一天当中昏睡的时间占了大半,二弟也莫要太过伤心了。”言莫潇一副孝子贤孙的样子微倾着身子,一只手搭在言莫询的肩上,小声的劝道。
“这么大的事,怎么就没人给我送个信?”言莫询质疑的声音死死的看着言莫潇,这么突然的变故如何不让他起疑,而且老夫人的屋子里,原本就该是焦夫人在的,这会儿却是没见到自己娘的影子,言莫询如何不想问。
言莫潇眼里却是深沉如水,出口的话也没有一丝温度,道:“祖母的病原也不是一日成形的,再说听说二弟现在在外头可是做的风声水起,当大哥的可是羡慕不已呢,而且这个事,己是先回过了祖父,是祖父那里说了,不用给二弟送信的,等到祖母这边什么时候支持不住了,再给二弟送信也是一样的。”
言莫询目光阴冷的看着言莫潇,褪去了那层保护色,把那份兄弟情抛到了一边,言莫询就那般冷冷的注视着言莫潇,冷哼道:“大哥就不怕再翻一次船。”
虽然言莫询的话没挑明,可是言莫潇就是知道言莫询在指什么。
嘴角划过一丝嘲讽,道:“二弟,果然是言家最聪明的人,只可惜,大局已定,破釜沉舟罢了。”
言莫询冷声再起:“大哥,言家已是你的囊中物,还不够吗?非要搭上这一家人的性命方能罢休吗?”
言莫潇讥讽的看着言莫询,哼道:“二弟,别自欺欺人了,外面且不说,只说这内里,言家何曾是我的囊中物,多少双眼睛在虎视眈眈,二弟怕是心中也有数吧,别的且不说,六弟那到底存了什么心思,二弟当真不清楚吗。”
说到这,言莫潇挑着眉上下打量着言莫询,似笑非笑,带了些自嘲道:“二弟,我就是不明白,当初你既然没死,为何不直接把我从言家踢出去?”
言莫潇一直就想不明白这一点,若说老太爷有保他的心思,言莫潇能信一小半,因为老太爷的心思太难猜,谁知道下一步老太爷又要干什么呢。
而且言莫询拿着他的死穴,偏生言莫询用这个换了焦姨娘的平妻之位,其实在言莫潇看来,言莫询完全是多此一举,就凭着老太爷对家族的期望,只要言莫雍再进一步,不用别人说,焦姨娘都能上妻位,总不能让一个官老爷有个姨娘的亲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