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二爷要出远门?”奚月娘有些疑惑的问胡娘子,几乎怀疑自己刚才幻听了。
胡娘子恨不得多抽自己两个嘴巴子,怎么就把这事说出来了,连忙摆手解释道:“奶奶别急,你别听我瞎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是自己这般怀疑罢了,我瞧着我家那口子这段日子忙的脚不沾地的,以往二爷出远门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提前准备的。”
胡娘子得把刚才的话圆上,自家男人早就交待了,千万别跟奶奶提爷要出门的事,爷说等过了孩子的百天再说,不然怕奶奶身子才恢复,再受刺激。
当然了,奚月娘也从来没表过态,说不同意言莫询再出远门,只是自打奚月娘走了一遭鬼门关以后,对言莫询就越发的依恋起来,而且就是言莫询对奚月娘也是存了一样的心思,哪怕把别的事都放下,也要陪着奚月娘安安稳稳的。
只是日子总是要过的,言莫询这样的人,绝不是认命,屈服的人。
奚月娘现在也学会了不少的东西,比如说如何辨别一个人说谎没说谎,胡娘子的性格爽朗,想来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日子过习惯了,很少跟人藏心眼,再加上奚月娘也挺喜欢她的,她跟奚月娘也谈得来,所以在奚月娘面前倒是本性毕露的。
奚月娘知道这会儿再从胡娘子嘴里是套不出什么话了,索性就假装信了她的话,挑着别的话题,两人又说了一会。
胡娘子这才悄悄的松了口气,然后觑了个空就带着孩子们回去了。
天也黑了,奚月娘抱着孩子去了厢房,奶娘带着孩子住在那里,因为奚月娘抱了儿子在园子里坐了,奶娘就哄了自己的儿子在屋子里睡觉。
这会儿瞧着奚月娘回来了,连忙从屋里走了出来,上前小声道:“奶奶受累了,小少爷给我吧,再有一个多时辰小少爷也就能吃晚上的奶了,吃过了奶,我再逗着小少爷玩一会再让他睡。”
奶娘尽职尽责的说着言文举晚上的作息,所以就算是奚月娘没自己喂养孩子,可是孩子什么时辰会醒,什么时候喝奶,什么时辰又睡的也是一清二楚的。
这会儿笑着把孩子递到了奶娘的手里,小声道:“豆豆睡了?”
豆豆是奶娘的儿子,奶娘笑着点头道:“我家那小子是个小猪,吃了睡,睡了吃的,奶奶晌午赏的点心,我用水和了一小点,用勺子喂了他一口,没想到这小子倒是吃出味来了,愣是多吃了好几勺,我瞧着也足有小半块呢。”
奚月娘听了吓了一跳,道:“豆豆这么小也能吃这种东西吗?”
奶娘不在意的笑道:“奶奶,咱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好养活,不像小少爷这般精细。”
香妈妈在一旁听了也笑道:“都说小孩子从小粗养,长的结实,我瞧着洪娘子这做法虽然粗了些,可豆豆那孩子倒是壮实着呢,小嘴吃东西也不落后。”
奚月娘一听眼睛一亮,笑道:“洪娘子多费些心,豆豆刚好比咱们哲儿大一个月,等回头咱们哲儿到豆豆那般大的时候,也喂着试试。”
说者有意,听者也有心,奚月娘自然也希望自家的孩子健健康康的长大。
竹蒿现在专门就拨给了洪娘子打下手,这会儿笑着接道:“奶奶放心吧,奴婢都一一记下了,这些话香妈妈早就交代给奴婢了,等回头小少爷到了月份,奴婢就想回了奶奶要不要试试呢。”
奚月娘目送着洪娘子抱了儿子进了厢房,然后才回身笑看着香妈妈道:“妈妈能留在我身边,倒是我的福气了。”
说完抬脚就往屋里走去,这会儿天都黑下来了,言莫询还没回来了呢。
香妈妈也跟着往屋里走去,冷心和珠云准备了热水一会给奚月娘洗澡用。
香妈妈一边伺候着奚月娘换了衣衫,一边笑道:“老奴现在岁数大了,别的力也帮不了奶奶,只剩下这个脑袋,好歹多长了几十年的见识,还算是能用得上,要是连这个脑袋都用不上了,只怕老奴就成了奶奶的拖累了。”
奚月娘失笑道:“妈妈何必说这样的话,妈妈这样的人,早就给自己安排了后路,哪里就拖累别人了,不过是我拉着妈妈不放罢了。”
香妈妈自打老夫人去了以后精神就不大好了,冷情与冷心私下商量了,怕香妈妈在主子跟前一个恍惚再做错事,还不如现在就接下来养老,这个想法与香妈妈提了,香妈妈倒也没有反动,再加上她心理也记挂着彭妈妈的下落,两人在老夫人身边相伴一辈子,这会儿老夫人去了,彭妈妈说是让大爷送到了庄子上,可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香妈妈哪里能不慨叹。
奚月娘也多少知道些香妈妈的心思,叹道:“彭妈妈还是没有消息吗?”
香妈妈摇了摇头,道:“二爷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老奴就多嘴问了一句,二爷也说没有消息,大爷那边老太爷也问过了,只大爷咬死不说,咱们也没办法。”
提起言家那边,奚月娘也是头痛,谁能想到几个月的工夫,这些人就这么能折腾呢,现在三老爷倾家荡产,而且还负债累累,整日的跪在言府的大门外,求老太爷顾着父子之情救他一命。
开始的时候奚月娘也不知道这些,而且就是知道了,也没太在意,想着三老爷再赔能赔多少钱,压根就没想到三老爷做下的事,差点就将言家这条般整艘都沉了。
“大爷那边没说怎么办了?”
言莫询怕奚月娘操心,到了家里,这些外头的事一概都不说,就算是奚月娘要问,也只是挑着轻松的说上两件,凡是能影响奚月娘心绪的事,一条都没有。
香妈妈自然也不会儿把事情往严重了说,只轻笑道:“大爷的事太过复杂,好像还涉及到了老夫人跟前薰雪那丫头,现在到底如何,只怕还要等官府最后得下定论呢。”
香妈妈一边说着一边给珠云递眼色,这话要是再说下去,就越说越深了,现在言家那边麻烦着呢,就是香妈妈也没想到大爷真的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她心理早就对彭妈妈的生还不报希望了,只是想着姐妹情份一场,好歹寻到尸骨,也好让她安个歇。
珠云也伶俐,笑着上前道:“奶奶之前还说今儿天太受罪,要早些洗了歇歇呢,趁着这会儿水的温度正好,奶奶先洗洗,等回头爷回来了,奴婢们也好换水。”
奚月娘也是觉得身上粘腻,本来天就热,再加上她又抱了半天的儿子,身体也是虚的厉害,这次生产,她的确身体损伤严重,至少现在费一点神的东西都不能想,多用一些力气,身体也虚的厉害,其实言莫询也不大赞同她抱孩子,只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奚月娘打心底里亲近,这个世界上,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本就不多,爹娘早去,舅舅跟舅母离的也远,唯一与她同一血脉的就是这个孩子了,所以奚月娘宁愿把所有的好都给到这一个孩子身上去。
珠云进去伺候着奚月娘洗澡,香妈妈就带着冷心退出了屋子,外面有竹蒿打着下手,两人就回了耳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等方面来。
冷心瞧着香妈妈的精神不大好的样子,劝慰道:“妈妈,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吉人自有天相,彭妈妈自来在府里也是和善待人的,没做过坏事,这会儿想必也是被困到哪了,等爷的人寻到了,自然就能救出来了。”
香妈妈知道冷心是安慰她,摇头苦笑道:“行了,你这丫头也别多安慰我了,大爷是什么人,咱们都清楚,虽说咱们跟二爷搬出了那边的府,可府里到底还有些能送消息的人,谁能想到薰雪那个死丫头早就跟大爷有那么一腿,难怪那次老夫人寿宴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这丫头平时倒是有吱声,不捻语的,偏生那时候就替大爷说了不少的好话,还有大爷送的东西,好像也是从那丫头手转到老夫人手里的,那会儿我跟彭妈妈也是没多想,让这丫头钻了空子,如今没想到倒是害的老夫人这般就去了。说起来倒是我们两个没尽到下人的心思。”
就像香妈妈说的,她们虽然出了言家,可不代表言家的事她们就一概不知,不经意间就听说了那边发生的事,再加上三老爷闹了那么大的阵仗,不知情的外人还以为言老太爷多不尽情面呢,只空守着富贵不管自己的儿子死活,哪里又知道三老爷背着家里干下的勾当,要不是有言莫询跟老太爷暗地里都留了一手,只怕这会儿言家早就不姓言了。
这样一想,香妈妈眯起眼睛道:“大爷如今进了府衙大牢,不知道他家里那位岳姨娘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