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月娘不能让吕富去蓝家,九斤也知道不能让蓝洛阳知道这事,抢道:“这样,傍晚的时候我再来一趟,到时候咱们在前面客栈碰面,成与不成你给我个信。”
吕富想想也成,点了点头,道:“成,傍晚你来,我给你个准信。”
奚月娘出来也半晌了,笑道:“富哥哥,我不便在外面久呆,家里该担心了,等九斤得了信,让他告诉我一声就成了。”
“月娘,咱们就这样走了,爷要是担心起来怎么办?”跟着言家的商队刚出了城门,九斤就有些后悔了,一双眼睛担忧的看着奚月娘。
奚月娘摇了摇头,道:“九斤,既是走到这一步,咱们就别再考虑这些了,放心吧,我给舅舅和舅母留了书信,放心吧,舅舅跟舅母都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九斤闷声道:“那是对你,爷发起脾气来也够我喝几壶的了。”
“月娘,二少爷叫你过去一趟。”吕富跟着商队出了城,就来到了奚月娘和九斤共骑的马旁。
原本吕富想带着奚月娘一块骑的,只是九斤以保护为名拒绝了,当然奚月娘也觉得让九斤载着自己比吕富载着自己更妥当。
奚月娘回身看了九斤一眼,九斤勒了下马缰,让马停了下来,然后才扶着奚月娘下了马,道:“我跟姑娘过去吧?”
奚月娘看向吕富,吕富摇了摇头,道:“二少爷只说见你一人。”
奚月娘点了点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随着吕富往前方停下的一匹枣红大马走去,奚月娘小声问道:“富哥哥,可知道你们二少爷叫我何事?”
昨天九斤去问的消息,吕富说没问题,当天晚上就去给她送了信,今天早上她也是找了借口早早的就从家里出来了,书信就放到她房间的绣架子上,还有给思远小家伙绣好的肚兜。
吕富摇了摇头,他昨天晚上跟二少爷提的时候,二少爷倒也没多做为难,只是打听了一下是哪里人就同意让他带人了,这会叫月娘过来是为何事,他也不知道。
奚月娘刚停下步,刚才巍然坐在马上的男子便翻身下了马,奚月娘要仰头才能看到此人的面庞。
只见此人身高近七尺,偏瘦,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穿着白鹿皮靴,方便骑马。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看来倒是个讲究穿着的人。
言莫询只看了吕富一眼,吕富就给了奚月娘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跟着商队继续前行,反倒是九斤骑马停在了奚月娘的不远处。
奚月娘仰头看着言莫询,问道:“月娘还没当面谢谢二少爷的帮扶之情。”
言莫询却是没有过多言,只言简意赅的问道:“你们不是为了卖刺绣而去吧。”
奚月娘到底没跟这样的人打过交道,而且这样的事情也是头一次做,不过是每每的鼓励自己,舅舅和舅母对她这般好,她也要回报舅舅和舅母的。
压下心中的害怕,脸上平静道:“二少爷此话是何意?”
言莫询眼里划过不屑,不过一个小女孩,要不是左奕那小子暗中跟他交待好了,他才不淌这趟浑水呢。
言莫询向来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哼道:“别以为你们打什么主意我不知道,只不过看在你小小年纪,还有点胆略的份上,便带上你,只是到了那里,你们就要自求多福了。”
奚月娘目光微闪,实在是不了解言莫询这番话背后的意义,按说要是知道她们这一趟的所图,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凶险,若是不想趟这趟浑水的话,不带她们就好,可偏偏又带了她们,可见是想帮忙的,可听这言家二少爷的语气,又是极不甘愿,生怕她们拖累他似的。
奚月娘不解道:“既然二少爷知道我们此去为何,二少爷就不怕担上风险吗?”
言莫询哼道:“我言家既然敢走这条路,自然有我言家的法子,你就不必担心了,只一样,到了那里,你要做的事与我们无关,就算事发,把命搭上,我言家亦不会插手。”
奚月娘点了点头,至少现在能借着言家的名义去,只要到了那,就能见机行事了。
奚月娘从来没想过这一咱会是风平浪静,也没想过会享受旅途的风光,可是不得不承认,她还是低估了大自然对人类的威胁,这一咱上,翻山过岭,走过茫茫戈壁的时候,到底还是有人在突然来临的沙尘暴中丧了命。
要不是九斤早早的把她护在身下,而且让身下的坐骑挡了黄沙,只怕她也淹没在了流沙当中。
“月娘,月娘。”耳边传来吕富焦急的呼喊声。
奚月娘摇了摇还有些迷糊的头,瞧着九斤正在那拍打着身上的沙子,勉强站直了身子,奚月娘朝着吕富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没开口,是因为满嘴的沙子,实在是太难受了,而沙漠中的水就如同金子一般的珍贵,她们由于准备的不足,一路上早就把带的水喝没了,只等着遇到下一处水源再灌满了。
吕富一脸担心的走到了奚月娘的身边,问道:“月娘,你有没有事?”
一边说着一边把怀里的水壶递了过去,心理感伤着刚刚又死了两个弟兄,二少爷正在下马人就地掩埋。
奚月娘摇了摇头,吐了吐嘴里的沙子,嗓子有些沙哑,道:“富哥哥,这沙漠还要多久才能走出去,这些水你还是先留着吧。”
嗓子被沙子刮得刺痛,说了两句话就咳了起来。
九斤也忙过来问道:“姑娘,怎么样?”
奚月娘摇了摇头,道:“没事,刚才真是多亏了你了。”
九斤摆了摆手,笑道:“姑娘,以前我跟爷也来过,所以还有些经验,没事,前面不远应该会有水源,到了那就好了。”
吕富有些疑惑的看了九斤一眼,正巧言莫询过来看看他们的情况,听了九斤的话,问道:“你认识路?”
九斤听奚月娘说了言莫询问她的话,知道言莫询肯帮他们,虽然只是帮他们进百济,可是有这个名目总比两人就这么走过去要好。
既然大家的目的相同,九斤自然不会谦虚,点头道:“以前走过一次,脑袋里面还记得。”
言莫询也没客气,道:“正好咱们领队的人死在这场风暴里了,下面的路就由你带吧,到了那你就是队里的领队。”
这是给九斤寻了一个合理的身份,因为此次一行早就报到了百济那边,来多少人,自然要走多少人,只是沙漠无情,有个伤亡也在所难免,不过少了总比多了要好解释的多。
九斤果然不复众望,终于在接近七月末的时候,带着一众人走出了沙漠,到达了百济部族。
在进入百济部族之前,言莫询又看着奚月娘与九斤交待道:“我们只逗留七天,你们要办的事还是好自为知吧。”
九斤和奚月娘对视了一眼,虽然都未答话,可也知道自己的时间紧迫,不然就可能要留在这里,相比较而言,风险只怕更大。
刚进了部落,就看到一顶顶帐篷前竖立起了若干的火把,同时在帐篷成群的空地上,竖了好些差不多有二十来米的青松,青松顶端横放一根挂满红色纸花的木棒,奚月娘不明所以,同来的吕富等人也是初来此地,对这些都不大明白,而且有好多奇装异服的人穿梭在帐篷之间,对他们虽然未怒目相向,可也比传言中的要好许多。
奚月娘瞧了眼九斤,问道:“他们这是干什么?”
之所以问九斤,是因为奚月娘瞧见九斤的手指在动,好像在掐算什么的意思。
的确,九斤也是看到了这些东西想起了一件事,回头不确信的看了吕富一眼,问道:“今儿是七月末吧?”
吕富点了点头,道:“正是,再有两天就到八月份了。”
言莫询眼前亮了一下,却也没给同来的人做解答,大伙都把目光看向了九斤,九斤看了奚月娘一眼,才道:“咱们估计是赶上了百济一年一度的火把节了。”
“火把节?”不只是奚月娘,同来的人都不知道这个什么节日,当然了,大伙都对这个部族不了解,以前两边还打仗,自然没人来,如今不打了,不过听说百济人对中原人不友好,自然来的也少,言家带来的都是自家的护卫,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既是做了言家的护卫,自然是主家如何指派,他们怎么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