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徐大夫的话语,两女不禁对视一眼,接着向柴房走去,李沧脸也紧跟两女步伐,进入柴房之内。
两条板凳,中间搭个门板,上面铺上被褥,渠庄来的那个病人就躺在这个简陋的床榻上,旁边的地面上还放着一个陶罐,里面应该有些饮水。
两名少女快步走到简陋的床榻前,仔细的查看病人的情况,只是从她们渐渐凝重的面容上,李沧澜感觉似乎情况有些不对。
那位师姐面色严肃,伸处芊芊素手并指为剑,口中念念有词,一指点在榻上少年的眉心正中的印堂穴之上,然后闭目感受着。
少顷,这位师姐便收回手来,只是面色阴沉无比,眸子里满是怒火,拳头紧紧攥起。
她用余光扫了一下李沧澜,微微犹豫后便不再理会,对自己师妹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勾魂夺魄,是邪修的手段!师妹你速速回去,向门中禀告此事,路上小心!”
她的师妹也清楚事态的严重,并不犹豫,快步走出屋外。
在屋外的一片空地前拿出一枚符纸,托在掌心,一口气吹在符纸之上,只见符纸随着气流飞起,在空中打了个旋变成一只仙鹤,轻轻振着翅膀,平稳的落在空地之上。
这一幕,屋内的李沧澜看的是清清楚楚,心里泛起惊涛骇浪来。
感情自己穿越到了一个修仙的世界啊!!
李沧澜眼神紧紧的盯着正“驾鹤西去”的少女,心中泛起一丝丝的渴望,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首诗来:
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
有酒乐逍遥,无酒我亦癫;
一饮尽千河,再饮吞日月;
千杯醉不倒,唯我酒剑仙!
多少人儿时的梦想,多少人只能在幻想的世界中御剑乘风、遨游大千,现在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了李沧澜的面前,
他发誓一定要抓住机会,纵是刀山火海、阿鼻地狱在面前,也要趟过去,问道修仙。
现在门外已经是一片哗然!
县丞、徐大夫本就在外面等着两位少女的回复,谁知道出来的这位少女摇身一变,成了“驾鹤西去”的仙人,怎么能不大惊失色。
当他们看到那位年龄稍大点的少女走出房门时,纳头便拜,口中更是喊着:“仙人赎罪、仙人赎罪!”
只见县丞膝行两步,来到那位师姐跟前,“梆、梆、梆”三个响头下去,然后才开口道:
“我等实不知仙人驾临,有眼无珠,冒犯两位仙子,罪该万死!”
说完便要继续磕头,却只觉身体一轻,不由自主便站了起来,回头发现徐大夫跟自己一样,已经站直身体。
“无需多言,我与师妹已经查看过病人情况,并非瘟疫,而是被人夺取了魂魄?”绿衣少女大袖一摆,将二人扶起后,直接说道。
“你且派人去周边村镇查看,如果有同样的情况,速来报我!”
“另外,为我准备朱砂、黄纸还有文房四宝。”
她与师妹本是临时起意,下山游玩来的,身上并未携带什么兵器法宝,哪知屋漏偏逢连夜雨,只能用这些俗物来勉强代替了!
她们泸翠山百草门,本就不以争斗见长,也不提倡入世修行,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这次若不是师妹缠的自己没办法,非要出来见识下所谓的俗世红尘,自己也不会带她来到这个偏僻的小镇上。
希望师妹回去的路上莫要遇到什么危险才是,不然自己就百死莫赎……
就在她思绪翻腾的时候,却并未注意到李沧澜那双盯着自己火热的双眸。
并非李沧澜色胆包天,对这位绿衣少女有什么非分之想。
实在是他从这两位绿衣少女身上看到了一片崭新的世界,充满无限可能的世界!
飞天遁地、摘星拿月,逍遥世间,游戏红尘等等这一切全部包含在一个词之中,“长生!”
那位师姐似乎是被李沧澜盯得久了,有所感应,回头狠狠瞪他一眼:“你该回去,这里你帮不上忙!”
李沧澜正要说话,却发觉口鼻还被蒙着,刚才思绪纷飞,都忘了这茬。他
赶紧把脸上的东西扒拉下来塞到怀里,期期艾艾的问道:“仙子姐姐,你们是仙人吗?”
心里想着:我老李为了修仙,这脸……不要了,不就是对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小丫头叫“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咬咬牙就过去了。
李沧澜努力把眼睛睁大,面部表情向着当年那些四十五度自拍妹子们的方向调整,含羞带俏,说不尽的万众风情。
老李这番做作,登时把绿衣少女惊得不轻,不过考虑到老李现在是一副十一二岁正太的模样,面目也算清秀(还没长残),青灰色的圆领窄袖长袍,头上还带着小角帽(参考《唐墨虎点秋香》里下人的帽子),当真有一番制服诱惑!
李沧澜这番美男计貌似当真起了作用,这位绿衣少女缓了缓神,开口道:“我可不是什么仙人,我们只是沪翠山百草门的炼气士……”
“啊,你问炼气士是什么?炼气士就是……就是……哎呀,炼气士就是炼气士呗,师傅就是这么说的!”
“嗯,沪翠山就在西边,很近的,也就五百多里,飞一会就到了,你看我们偷偷溜……额,出来,师傅也没发现!”
“啊?你问我们平时吃什么啊。山药、茯苓、莲子、银耳之类的,师傅说我们炼气士要清心寡欲,要忌荤腥的。”
………………
“不会啦,我们都有真气护体的,天上的冷风吹不到的。”
“你问裙子会不会飘起来,这倒有时会有,有时候裙子会被吹到头上,好可恶!”
“啊,我们里面都有穿裤子的,不信你看!”
………………
当李沧澜在少女心目中的印象,在短短一刻钟内从“好可爱的小男孩”变成“问稀奇古怪问题的小恶魔”时,总算对沪翠山百草门有了些肤浅的了解。
这位绿衣少女毕竟也才十五六岁,跟师妹出门在外,在外人面前强装“小大人”,平时看着她待人接物均势有理有据的,只是处的稍久,便不自觉的露出了本性。
李沧澜满脸黑线的阻止了少女准备掀起自己裙子的手,对她的师傅腹诽不已,这明显是有些误人子弟,一点儿男女之防都没有,怎么教孩子的!
“我说,咱们就这样放着里面那人不管吗?”
李沧澜指了指柴房对纪若雨说道。
纪若雨便是这个绿衣少女的名字,据她所述,她还有一个道号,叫什么什么子,估计嫌弃道号不好听,被含糊过去。
纪若雨看了看柴房,面上露出无奈的神色。
“三魂被摄走一个,七魄有五个不在,若三天之内不能召回,就只能准备后事!”
李沧澜对三魂七魄并不了解,只是在前世时,从很早期的小说中看到过这个东西。
总而言之,是对人很重要的东西!(大家不需要纠结这个问题,力量体系不涉及三魂七魄理论)
“接下来该怎么办,去找那个邪修吗?”李沧澜跟柴房中的躺着的人非亲非故,只求一个尽人事、安天命,并不强求纪若雨去舍己救人。
纪若雨听到这话,有些古怪的看着李沧澜,半天憋出来六个字:
“我还小,不想死!”
李沧澜有些奇怪,不是正邪不两立吗,怎么看起来这小丫头对所谓的“邪修”这么畏惧呢?
他却是不知道,百草门是一个避世门派,大猫小猫两三只,平时养花弄草,修身养性。
喜欢窝在山上晒晒太阳,打生打死什么的,不是他们的菜!
这些都是非战斗人士,一心向道,不假外求,过着小国寡民,自给自足的生活。
这确实是李沧澜想当然了,他把前世网络小说中的情节嵌入了一个活生生的真实世界,当然会格格不入。
若真的像李沧澜前世小说中,那种勾心斗角,口腹蜜剑,一言不合,恨不得把脑浆子都打出来,那不是修道,那是修魔!
所以在纪若雨看来,主动去找邪修那是自寻死路,还是安心呆在这里,打听消息,谨守门户,等师门长辈前来才是正理。
这个“邪修”的称呼还是她听师傅与来访的好友交谈中才了解的。
据说近些年来,大楚周边地界时不时冒出些所谓的“邪修”,喜欢勾人魂魄,动辄鸡犬不留,作风狠辣之极!
受害的都是些边陲小镇、偏僻山村,让人想查也追寻不到线索。
因此她一看到柴房里面的“病人”被人勾魂夺魄,再联想到之前,客栈里面那个麻子所说的满庄三十多口人鸡犬不留,顿时便想起“邪修”来。
虽然她心中极是畏惧,但在师妹、还有门外一圈凡夫俗子面前,总得要些脸面,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便强撑着留了下来。
这时县丞已经将纪若雨需要的一应物事张罗齐备,带着两人抬着一张条案走过来。
县丞对纪若雨抱拳稽首道:
“仙子,镇子上最好的朱砂和黄纸就在这儿了,您看还满不满意!”
说完便亲自把黄纸铺好、衬平并压上镇纸,然后撸起袖子开始研墨。
纪若雨将桌上的朱砂用三根丰润白皙的手指捻起一点儿,细细查看了一下,
似是不太满意,沉吟了一下,咬破指尖,滴了几滴血到朱砂之上,然后让县丞将这些朱砂加入砚台一起研磨。
李沧澜在旁看的有些惊奇,问道:“不是说要在朱砂里面加入黑狗血、鸡血之类的东西吗?”
纪若雨原本正在将指尖放入嘴里轻舔,听到这话有些奇怪。
“你从哪儿听说的?”
“黑狗血,鸡血这东西对没有实体的阴魂,冤鬼还稍微有些作用,遇到强大的鬼物就不成了!”
“用师傅的话说就是:都是下三滥的东西,莫要脏了手。”
纪若雨似乎有些好为人师,自顾自的接着说道。
“我等炼气士,气与身合、血气旺盛,比那些灵兽血都要好上不少呢!”
说完便不再理会李沧澜,走到条案前面,拿起毛笔,吸足墨汁,开始在黄纸上笔走龙蛇起来。
周围众人不禁摒住呼吸,生怕打扰纪若雨的绘符。
两三个呼吸之后这道符箓便已经完成了,在纪若雨抬起笔尖的刹那,暗红色的墨痕上似乎泛起层层流光,自下而上,蜿蜒曲折,好不神奇!
李沧澜注意到纪若雨绘制完符箓之后,似乎面色苍白了一些,显然这道符录对她消耗不小。
纪若雨拿起符纸,仔细看了一遍所绘制的符箓,小心的收好,跟众人交代一句“莫要打扰”之后,在附近青石台阶上盘膝打坐,闭目调息起来。
众人不敢打扰,县丞似乎还有紧要的事情要办,低声安排刚才抬条案过来的两位衙役,小心守护“仙子”之后,向盘膝打坐的绿衣少女一个稽首,安静的离去。
此时,太阳西斜,天色已经有些昏沉。
李沧澜跑了一下午,腹内空空如也,却又不想错失接触炼气士的机会,便在一旁也找了块干净的条石坐下,静静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