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农村多数人喜欢嚼舌根,说说张三到到李四。一时我也成了众矢之的。
早在七年前,我还在张倩肚子里,只是一个胚胎时,他们就众说纷纭,说我是不祥之人,我是妖魔鬼怪转世……
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我的母亲在那一年疯了,疯了以后没多久就怀了我,她们都说是我在作祟。我出生后没多久,张倩和还在襁褓中的我都离奇消失了,过了几天,张倩独自回来了,而且精神正常。我的消息成了迷,不过大家更加肯定了对我的流言蜚语。
我或许同他们说的真的是个不祥之人,我带给她的牢狱之灾就是最合理的解释。
翌日,天空灰蒙蒙的,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早饭过后我靠在破旧的大门口,遥望着胡同口,我渴望那里能出现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她缓缓的向我走来告诉我,走外婆来带幺妹回家。
果真在我的视线里看到了两个身穿浅蓝色夹克式短袖,藏青色的西裤,身材高大的男人,他们上衣的标志醒目的告诉我他们是警察,他们笔直的朝我的方向走来。
他们的出现让我的脑海里,浮现出警察逮捕坏人的场景。我第一个想到的是他们是来抓人的。不会来抓我吧?
心底里有个声音告诉我,快藏起来,快藏起来。我看见对面那座红墙红瓦的房屋红漆木门半敞着,我便偷偷的跑了进去。我在门口回头瞄了一眼,那两穿着制服的果真进了我家。
见院内空无人影,我便进了与大门紧挨着的偏房屋。这里曾经肯定养过牛或羊,再墙的一角堆着不多的粉碎干燥的玉米秸秆,用一个破烂不堪的草席盖着,旁边是一长长的梯形青石曹。我本想躺在青石曹里,那样的话也太显眼了,一眼就能看到,我蹑手蹑脚的拿过破烂不堪的草席卷在身上,缩成一团横卧进青石曹里。
过了没多久温儿的一句话让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余阳,你找找我妹妹在不在你家”他们果真是冲我来的。我与她一墙之隔,她在墙外我在屋里。此时我生怕她能听见了我“砰砰砰”的心跳声。余阳这个名字在我脑海里一晃而过,是哪个吹口琴的人。我只求这个人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莎莎”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我屏住呼吸忍不住害怕的哆嗦着,我能感觉到裹在我身上的草席也随着我的哆嗦轻微的晃动着,这下完了他肯定能看到我。
温儿着急的大喊一声“找到没有啊?余阳”。
他顿了几秒底气不足的说道“没......没有,没在这”。
片刻之后“莎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的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我不知道他是真没看见我,还是假装的。我对这个叫余阳,莫名产生了好感。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我都感激他,“善意的谎言”。刚刚的高度紧张导致我有些累,我的眼皮重重的合上。
我做梦了,竟又有人打我的脸,不过这次不同,冰冰凉凉的触感,不似那种灼人火辣辣的疼,这感觉如同春风拂面,让人轻松愉悦。我想看清那个人的脸,可怎么也睁不开眼。
余阳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脸,唤了两声“丫头,丫头,醒醒”。见我依旧不省人事他拿我的小辫,用发梢挠我的面颊,又在我鼻子上蹭了蹭。
“啊切”发稍弄得我痒痒的我不禁打了个喷嚏,我用手搓了脸,企图好受一些。
“没事了,出来吧”我眯着惺忪的睡眼抬头,看到一个白白净净,面容俊秀的男孩子,他那双亮如星辰的眼幽幽的看着我。这是那个落水的少年。
猛的一下我清醒了,我睁大了眼睛,画面很诙谐很滑稽,我身上卷着破烂不堪的草席横躺在青石曹里,像极了小丑,他半蹲在那,双手搭在膝上盯着我看。我感觉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
我着急忙慌的从青石曹里爬出来,我的脸红的像煮熟了的虾子,我的头上身上沾满了粉碎的玉米秸秆。
倏地他笑了,如同冬日里的阳光一样,在单调灰暗的空间里闪闪发光。他抬起手拾起粘在我发上的玉米秸秆,动作那么自然,就像在给自己的妹妹擦嘴得油渍那般。完全不像陌生人。
“嘶”我毛手毛脚的拍打,不小心扯痛了藤条抽打的伤口。他的手猛的收了回去,像是被开水烫到了般,他有些难过的别开脸,看向了门口。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头对我说“饿了吧,跟我来”。
我像被钉子订在原地,动弹不得,他见我没动,皱了皱眉头“来啊,跟我来”。
我像被蛊惑了般,尾随在他身后,太阳已经在西边慢慢的滑落了,恍惚间我已经睡了很久了。
跟着他进了正门屋,我便看到榆木的四房桌上放着一碗糗成一坨的面条。
他用手指了指桌子旁的小板凳“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面确实凉了,吃饭嘴里凉凉的软软的,可是心里确是暖暖的。我的眼睛热热的,吧嗒一颗泪落到碗里,和糗成一坨的面条融合在一起,我把头埋得低低的,低到我的视线只能看到碗里的面条。最后那碗面被我吃的一根不剩。
这是我吃过最“热”最暖心的面。
我是抱着回去在被鞭打一顿的想法的,回到家看到面露愁色的爸爸耐心的跟温儿说着什么,温儿看到我没有说话,可是她看我时怨恨的神色,不得不让我避而远之。今晚家里少了一个人的身影,妈妈。
在这月色如水的夜晚,我听到世界上最善意的谎言。
都说母爱如海,父爱如山,爸爸如山的爱让我从此不在是那个只能站在山下仰望山顶的孩子,我也可以攀爬高处一览众山小。
他对我说了很多,但我只能笼统的记得,生我的那年赶上计划生育特别紧,紧到什么程度呢,拆屋拆房,抓爹抓娘。所以这个罪魁祸首“计划生育”导致了我现在的状况。
我可以理解为他们是迫不得已才把我送到水乡,遗忘了我六年时光。
这月色如水的夜你面对的冰冷的墙壁,薄的硌身子的床,独自一人你是否也惊慌害怕。不管怎样我都要对你说一声:对不起。这一声迟来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