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厢院的妈妈见紫苏还是不紧不慢的,心里就先对自己方才的判断起了疑——难道这紫苏真的是来这里找乐子的?而不是要来谈正事儿?
这妈妈年轻时候就是青楼女子,若说伺候男人服务恩客,性子开放泼辣的她是一顶一的好手,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从恩客那里得到做红厢院妈妈的这个美差,让她这幅身躯可以光荣的退休。
但若说和紫苏这样的有“奸商”潜质的人玩儿心理战术,她可真要歇菜。若不是如此脑袋不灵光的一个妈妈,也不会把好好的一个一等青楼红厢院,经营的如此惨淡。
此时紫苏依旧品着茶,却是不是地偷眼看向妈妈,心里窃喜。没想到这妈妈真像她猜测的这般,禁不住她淡定的心理攻势。自己装模作样故作悠闲这一会儿,她就要自乱阵脚,先亮出自己的底牌。
“我们红厢院要每人定做一套衣裙!”果然,这妈妈心里实在是没底气,先把所想所要的,说出来了。
“这个嘛……我们只有一个裁缝,手里的订单还不少……”紫苏心中已经要偷着笑开花了,面上却故作沉吟,一点儿也不让人看穿破绽。不得不说这本领是来自于紫苏小学模仿妈妈字体签字时被老师发现,信誓旦旦的对老师保证,那字绝对是家长签的。这期间,紫苏丝毫不露怯,硬生生地挺过老师的各种质疑和心理骗局。
呐,好的心理素质就是这么炼成的,好的腹黑潜质也是这么的给挖出来的,虽然过程很不靠谱……
“不急,不急!红厢院上下接客的二十个姑娘,我给你两个月,两个月可以吧?”妈妈连忙接过紫苏的话。
“这个时间倒是可以,只是……我那扶花堂近来资金短缺,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银两挑选布料……”紫苏似一脸为难。
“这个……”妈妈想到资金问题,也一脸为难。眼下红厢院因为每个月需要上缴银子,也不富裕。
紫苏不得不承认,在妈妈露出难色的那一瞬间,她的心里也咯楞一声。之前一切都太顺了,现在出了点儿岔子,那是太有可能了。可,现在出了岔子,那不是让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吗?
那妈妈坐在那里,为难的脸色都变成了猪肝色,看样子就是急的。
紫苏见此,微微有些放心,真着急好呀,真着急总比像她这样装模作样的好,真着急,说明她真的想做这单子生意,只是,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纠结起来了。
且看我激她一激!紫苏心里想到这里,便暗自不厚道地笑了,而脸上却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道:“既然妈妈为难,那也不要勉强……我那个裁缝真是个宝啊,眼下这么多的活计,让他天天熬夜到三更,看得我这心疼也没办法,真想让他少赚两个钱,也要保重身体啊……”
紫苏以说闲话的态度和语气,说出了她对扶花堂里那“宝贝裁缝”的“心疼”和无奈,顺便也说了这镇子上有多少女人定制衣裙,有多少女人想排队等拿定制的号,却许久都拿不到。
总之,就一句话,我们的生意很好,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妈妈听后,更着急了,心中飞快地盘算着。
眼下红厢院是缺钱,但财神爷就坐在眼前,哪有不孝敬之理?况且,这只是前期投资,如果衣裙美了,吸引了恩客,生意自然红火,那到时候,金钱就都不是问题了!
妈妈想到这里,一咬牙,拿出五十两银子,放在紫苏的面前,道:“这五十两,算是定金,两个月后交货,我会奉上另外五十两!”
紫苏一看这五十两纹银,心中乐了——她本想再花点儿心思,抬一抬定做衣裙的价钱,眼下完全没这个必要。
要知道,紫苏所在的世界,一两能换成一千文铜钱。她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身上所穿的用金丝镶边的衣裙,不过在黑心的当铺当了五两银子而已,却也支撑到陆商和紫苏引来全镇的女人。
而孟叔现在做的衣物,都很平民化,用料也大多以棉、葛布为主。按常理,一套棉布衣裙或葛布衣裙,在别的成衣店里,也就几百文钱,而因着孟叔裁缝技艺超群,做出来的衣服无论是样式还是质地,都比别家强很多,刚刚挂上就被一抢而空。所以,一件成衣的价格可以抬到一两银子。
那些被要求定做的衣裙,也不过是按照客人的要求,收取一两五百文到三两不等。
可现在红厢院的妈妈张口就拿出五十两文银,还说是定金!还有另一半!这让紫苏不得不对这个价钱满意。平均下来,每套衣服卖五两银子,就算是用丝绸做原料,也赚得盆满钵盈!
紫苏自来到这个世界上,还没见过五十两银子那,此时不由得盯着桌子上的五十两银子,眼睛发直。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紫苏觉得,自己怎么也是个见过大世面的现代人,不应该这么丢人的为了银子掉了魂儿。
很快,紫苏就恢复了刚刚悠闲的表情,满口答应了,又拿出纸笔,让红厢院的妈妈立了字据,这才算完事儿。
紫苏又谈笑风生的跟妈妈寒暄了几句,便觉得自己没必要在这红厢院里再待下去,当即找了个理由,要回扶花堂。可回头找“保镖”烈宇楼时,却发现他自刚刚跑出去“放笑”以后,一直也没回来。
……
话说烈宇楼捂着要憋成内伤的肚子,跑到红厢院的一处窗边,纵身一跃,却跳到了红厢院的房顶。了无忌惮之后,便开怀大笑了起来。
烈宇楼笑了好久好久,他不知道屋梁下正在粉红软帐内努力耕耘的恩客,听了他久久不绝的笑声,以为是神鬼之声,吓得瞬间不能人事。他只知道,很久,他很久没有这么敞开心怀地大笑过了!
这大概都要归功于,那个让他一见难忘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