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商笑眯眯地接受了紫苏的求救,慢悠悠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微微地欠了欠身,又从容不迫坐回椅子,彬彬有礼地对领头的胖女人说道:“姐姐们是来诊病的吗?请随便坐。”
做这一系列的动作时,陆商还不忘带着他标准的服务式微笑。
胖女人的气焰瞬间落下了不少。俗话说,举拳不打笑脸人,更何况,看着陆商这样的美男子,不紧不慢地对着自己做周全的礼数,差点儿让胖女人忘记她来的目的。
胖女人身后的女人们更是个个痴呆相。
之前看陆商一身粗布青衣的打扮,谁也没有细细的端量过他的相貌,现在看他如此相貌俊逸,又风度不凡,一个个都看呆了去。
“咳咳。”胖女人的咳嗽让犯花痴的人妻们回魂,才想起她们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哦,对,她们是事先商量好过来“讨个说法”的-——
最近这些良家妇女,无论是大房二房三房还是N房,无一例外地发现自己的男人,不喜欢留在自己的房里了。
开始以为只是被自家姐妹抢去,正要争风吃醋一番,却发现自家姐妹也是黑着眼圈独守空房!
她们都是以夫为天的女人,天就这么悄无声息地闹失踪,她们可不甘心。
这些妇人们唉声叹气之后,便有精神振作的女人查到,她们的男人,都在红厢院里!
红厢院!原来是那些小妖精把自家男人给抢走了!
可她们不明白,那红厢院里的女人,不是一早儿就被这镇子上的男人新鲜了一阵子后,下了个“一群庸脂俗粉的丑女”的结论,便不再理会吗?
这会儿怎么又让这些男人起了色心,还夜夜笙歌日日不归?!
女人们都是良家,没哪个有勇气直接去找那青楼女子探究个明白,便在自家男人那里寻找答案。
她们或吵闹、或小意、或套话、或逼问,而得出的结论,竟然惊人的一致!
红厢院的女人们变漂亮了!
良家们不甘心,原本在男人口中的“庸脂俗粉”、“丑女”怎么可能突然就变漂亮了?于是发挥女人的无理取闹,继续追问下去。
那群天天被红厢院里的姑娘洗脑的男人,在被自家女人问烦了以后,便抛下了“扶花堂里有神医,他们知道为什么你去问他们!”的话,又逃回那红厢院里的粉红温柔乡。
女人们震惊了,那扶花堂开在那里已有几个月,整日的破败与凄凉让女人们觉得那医馆开不了多长时间。
就算前段时间经常有风尘女子光顾,也不过和那群猥琐大叔一样当“桃色新闻”,做饭后茶余的闲话聊了而已。
可现在细细想一想,那扶花堂里的男人就两个,就算他们是大罗金仙,也消受不起红厢院上上下下几十号的女子。
但是,那红厢院的姑娘天天去扶花堂,却是她们亲眼所见!
都说无利不起早,那些个小蹄子天天去扶花堂,之后又变得容颜勾人,这不就是利吗?
这么一想,女人们的心里便都对上了,更加坚定——那医馆里的大夫,一定有让女人容貌起死回生之术!
一想到此时,她们的爱美之心开始蠢蠢欲动。
看着铜镜子里的容颜,不由得忆起未嫁为人妇时,自己是那么的水灵那么的娇美。一旦嫁人,终日的劳作,家长里短的大事小情,还有被称作“女人的鬼门关”的生育,等等等等的一切,都让她们的娇颜不再,一步一步彻彻底底地变作“黄脸婆”。
变成黄脸婆的女人,渐渐的,被自己的男人嫌弃,没了自己心中“天”的疼爱!
而没了疼爱的女人,又因常年的怨念,不可逆的,永远的,变成了让男人远离的,怨妇+黄脸婆!
这是一个怪圈,一个恶性循环。
很多女人都明白,但可悲的是,谁都走不出这个怪圈。
因为,容颜一旦逝去便不复返,她们不是神仙,没有那返老还童或者是永驻青春的仙术,更管不住自己胡乱猜忌、怨念横生的心!
那扶花堂的神医,会帮助自己恢复容颜,打破怪圈,逃出生天吧?
女人们都在心里暗暗的想。
虽然有此想法,却谁也不去做那吃螃蟹的第一人。
所以,她们聚在一起的时候,便有了这样的事情:
“扶花堂的大夫竟然给红厢院的那群贱人看病,还让她们变漂亮抢走了我们的男人!我们找他们算账去!”胖女人最先提议。
女人们一听要去扶花堂,小心思都活泛了起来——去见神医呀!能帮人恢复容颜的神医呀!好好奇!好想去!
可嘴上说的却是——
“对,一定要找他们算账!”“讨个说法,我们要讨个说法!”“我们良家,一定要打赢这场保卫战!”
于是,意见如此“统一”的女人们,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扶花堂。
可是良家们啊,你们要讨个什么说法,想好了吗?
听了这群女人七嘴八舌一起乱讲了半天,紫苏总算是听懂了她们的来意,心下一顿暗喜:虽然猎物“组团落网”的方式,让她慌乱了一阵子,可终是按照她布下的陷阱落网了不是?
就看紫苏扶着那“领头羊”胖女人的手,请到了自己先前坐的椅子上,道:“姐姐您看您说了半天了,累得脸都白了,快坐下来歇息歇息吧。”
说罢又拿了脉枕就势垫在了胖女人的腕下,看着胖女人的脸色,摸着脉,而后一副了然的表情说道:“姐姐是不是自生产之后便整日里头晕,又四肢麻木?连睡觉都比往常差了,一觉之后心口烦热,用手捂着结果手心比心口更热?”
“对对!你说的都对!”胖女人连连点头。
“那是不是平日里浑身无力,手脚却又冰凉,见什么都没胃口,连月事都有几个月没来了?”紫苏又问。
“是是!没想到你这小妮子也是大夫!”胖女人惊喜道:“我跟你说,我这些毛病啊,好几年了,找了好多个大夫,都没看明白啊,你这小妮子厉害,我啥都没说,就把我这么长时间的苦恼给说出来了!“
“咳咳,福家姐姐,别忘了我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胖女人身后,一个身材瘦高,脸色暗黄的女人尖锐地说道。
紫苏细细地看了看这女人的脸色,又走上前去,不易察觉地嗅了嗅,问道:“姐姐是否经常被头晕头痛所困扰?”
“算你说对了!”瘦女人面上看似很不服气,暗地里却眼睛一亮。
紫苏很幸运地捕捉到瘦女人的表情,微微一笑,又道:“姐姐现在是否小腹,前胸和侧肋都在胀痛?并且。。。。。。”
紫苏故意埋了个关子,待看到瘦女人好奇地转过头来,便满意地附上瘦女人的耳朵,小声地说道:“因为一些难言之隐,好久没和相公同房了?”
瘦女人这下终于绷不住了,直直大呼:“这你都知道?真是神了!”
“既然两位姐姐都满意小女子的诊断,那我可以给二位开药治疗了吗?”紫苏看着眼前一胖一瘦的两个女人,又别有深意的瞥向门外的某个方向道:“想必你们都见识过本医馆的疗效了,什么包您满意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见众妇人依旧面有迟疑,紫苏深吸一口气,抛下了重磅炸弹:“常言道,脸面是身体的体现,只有身体健康了,才会有漂亮的脸蛋!”
听了这句话之后,一瘦一胖两个女人急忙异口同声道:“开吧开吧!我们相信你!”
而余下的众位良家见“领头羊”和瘦女人如此,都拿捏不住了。
“哎!别给她们看呐,还有我们那!”
“大夫你看看我这腰啊。。。”
“我好久没来月事了!”
“我月水怎么也停不了啊!”
“我月信太不准了!”
“我。。。。”
紫苏一脸黑线,这群女人这会儿为了容貌真是把理智抛到十万八千里了。
转头看眼陆商,发现这家伙正乐呵呵的看好戏那。
紫苏奸诈的一笑,心想道:陆商啊陆商,你的悠闲日子到此结束了!
玉手指着陆商,紫苏笑得好不欢乐,大声地对着众女喊道:“明显的妇科疾病找陆大夫!他是我从医之师,更是妇科圣手!”
顿了顿,待众女都安静下来,灿烂地笑道:“女人是花朵,只有花朵的子房无恙,花朵才会开得更艳丽!”
看见这群红着脸,神情羞涩的女人却也一窝蜂地都围在了陆商身边,紫苏甚是满意。
风水轮流转,此时是紫苏坐在一旁,喝着茶,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看着满头大汗,却不得不一一应对每一个女人的陆商。
谁让你把我当苦力?谁让你一直看我笑话?谁让你刚刚笑得那么讨厌的?
看到陆商时不时抱怨的眼神儿飘来,紫苏一一用表情如此的挑衅回去。
末了,还不忘使一个“医馆生意这么好回头你还得感谢我”的眼神。
这使忙得晕头转向的陆商苦笑不已——原来,这丫头这么记仇。
几年之后,当坐在华堂上,看着席下的紫苏面容严肃,姿态雍容而又仪仗万千身影,陆商的脑海里,却一遍又一遍地浮现出此时,紫苏那夸张搞怪的表情。
陆商忍俊不禁之后,又在心里唏嘘不已。
时间,你真是一把锋利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