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阴云遮蔽了星光,让这个夜晚黑的象浓墨一般,淅淅沥沥的细雨也在很大程度上掩盖了张翰军前进的脚步声。
来到了罗顺军军营外三里远的一片小树林里,张文定下令,,让所有人灭了手中的火把,丢去了累赘的衣甲和无关之物,只留下手中的兵刃,轻衣简装的张翰军在张文定的率领之下悄悄的潜行着。
冰凉的雨水顺着面颊流入军士的衣领,让衣裳单薄的军士不自觉的抖个不停,这雨水给他们带来了安全,但也弄得他们狼狈不堪。
四周黑乎乎离的稍微远一点都看不见,但一个个悄无声息,就连呼吸声都是刻意压抑的,偶尔有摔倒的,不用人扶,一骨碌就爬起来,紧紧跟在大队的后面。
他们已经疲惫的很了,再在这样的天气里急速行军,他们可是刚刚放下手中的锄头的民夫,不是那种经过训练过的士兵,但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哪怕一句怨言出来。
就在这时张文定身边就有个军士摔了一跤,倒在地上,身子立时抽搐,口吐白沫,旁边的人上去看看,却没有扶他起来,就这样把他留在了原地,估计用不了多久,命也就没了的,不是他们铁石心肠,此时也由不得去救助他。
一直来到罗顺军的营地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坡的时候才停了下来,罗顺军的营地中传来点点火光,此时敌军中一片静悄悄,他们赶了一天的路,所有的将军都有些疲惫不堪,明日有大战,所以早早的都休息了。
张文定挥了挥手,大家都握紧了手里的兵刃,警惕的看着周围的黑暗处,直到半晌过后,没什么异常的动静,张文定才按下了手臂,这才骤然松弛了下来,开始清点人数,聚拢在一起喝酒温暖身体。
没有人说什么多余的废话,都在抓紧时间休息,张文定蹲在已经脸色惨白并且一直抖个不停的军士的身边,心里却对他们的意志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他们不过没受过训练的兵士,要是经过了训练之后又该是如何一个模样呢?心中不免有了些许的期待。
“将军,咱们要冲上去吗?”李稳问道。
“现在还不行,咱们要等将近黎明的时候,那个时候是人精神状态最松懈的时候,到我们就冲上去,料他们也来不及反应。”张文定刻意压低了的声音说道,但其中含着一丝喜悦,平安来到这里让他信心大增,这说明罗顺军确实没有什么防备,所有人听了他的话都的点头。
张文定犹豫了一下又道:到时我们冲进去,分成几队主要以放火制造混乱为主,给他们造成我们人数众多的假像,只要他们一乱,我们就喊些什么,他们就信什么,达到乱他们的军心效果。
“如果他们真的没有防备,天色又黑,自相残杀之下,此战必胜,但是天色对我们也有影响,所以伤亡一定不小,最好是大家不要多在营地中停留,杀透营地之后就躲起来,若是他们乱的不够,我们再杀回去,当然了,这时就看大家的运气了,若是自己人被自己人杀了,也没什么好怨的……”
李穆是低声笑了道:“大人放心,大家都把生死置之度外,即便死在里面,但能杀得几个敌军,便不吃亏,到了地下见了祖先也能挺直腰杆子。”
本来气氛有些凝重,大家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没有什么谈笑的心思,但听了他这么一句,大家都是无声的笑了,心情到是松泛了不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张文定只是眼巴巴看着罗顺军的营地等了,为了能行动迅速,这里人人穿的都是单衣,更是一个带头盔的也没有,连个遮雨的物件也找不到,张文定倚在一棵树上闭目养神。
周围静悄悄的,除了雨水落在地上的噼啪声音,偶尔还会听到周围的人们牙齿咯咯相撞的声音,自己的身体也是抖成了一个个儿,时间一长,只觉得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寒气儿,只有尽自咬牙忍耐,说是休息,但体力随着颤抖消逝的更快了些,照这样下去,估计他们还没等到行动的时候,自己先就动不了的了。
好在这些正值壮年的汉子们,喝一些水酒解寒,但不敢过多的喝随身带的酒水,酒能驱寒是不假,但喝的多了,只会使体温下降的更快,在这样的时候绝对是找死的行为。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小雨下个不停,天气越来越是寒冷,所有人都在咬牙忍耐,远处的点点火光却也渐渐暗了下去,所有人都知道决定命运的时候快要到了,都站起来慢慢活动被冻得麻木的手脚,之后就默默盯着远处敌军的营地,在这寒冷的野外荒原之上,七百余条汉子手握兵刃,悄然站立,身子虽然已经疲乏到了极处,但一双双眼睛却都渐渐带上了杀气,使这暗夜的空气好像也凝滞了一般。
“出发!”张文定沉声喝道,本来清脆的声音这时却带着些嘶哑。
所有人的心头都是一颤,之后队伍立即分成几队,快速向前,先还是慢慢走去,渐渐的已经变成了奔跑,终于不用再隐藏形迹,肆无忌惮的冲向了营地的方向,途中不时有人滚倒在地,但没有人理会。
没有喊杀声,有的只是凌乱的脚步声音以及粗重的呼吸声,罗顺军在这个方向上的巡哨到后半夜寒冷的天气让他们疲倦欲死,裹紧了自己的毡衣就这样迷糊了过去。
当他们被脚步声惊醒的时候,眼前却是一群黑乎乎的人影儿,一愣神儿的功夫,这群黑影已经来到了近前“敌袭!”惊骇欲绝的他刚想放声狂呼,黑夜之中,刀光一闪而逝,一蓬滚烫的鲜血带走了他的呼声,也带走了他的性命。
杀戮就此揭开了序幕,罗顺军毫无防备,也许是主将阵亡,让所有人的士气都降到了极点,警觉性也随之下降,也许是多年的平静生活带走了罗顺军的野性,冲进营地时,罗顺军的营地中还是静悄悄的,若不是散散落落的帐篷中传来睡熟之人的呼噜声,张文定几乎以为这是一个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