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一声平淡的声音清晰地传过了讲堂，堂首坐着一位青服少年，黑色长发被松松的绾起，脚下穿着一双干净的皂白色靴子。
徐青看着堂下的众书生，微笑着说道：“我是你们今后的先生，徐青。”
哗！
“怎么可能？这先生的年纪也太小了些。”
“就是，虽说学问不闻岁数，可这先生最多十五、六岁的年纪。”
堂内的书生们一片哗然，躁动不已，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过了半响，一道声音质疑道：“徐先生，不知你要为我们讲什么？”
视线扫去，徐青发现这出声的书生，正是昨日在偏厅争论的削瘦士子，笑了笑，徐青温和地说道：“不知你想听些什么？”
那名书生一怔，酝酿了下，随即开口道：“人之初，性本善。人之初，性本恶，不知先贤说的哪一句才是正确的？”
心中早就定计，徐青缓缓道：“人之初，性本善，传闻乃是出自适子。人一生下来都是善良的，只是在后来的过程中因为不同的环境而形成了好坏。”
“人之初，性本恶，这句话是荀子所说。荀子的意思是，人一生下来，因为什么都不懂，所以有着自私的本性，只有通过后天的不断学习才能形成良好的品德。”
“他们的意思，其实是相近的，先天的因素并不是最关键的，人的一生最重要的在于过程，只有才过程中不断地吸取知识，才能洗涤自己，形善或成恶，就在这时。”
条条的解释娓娓道来，徐青缓慢的讲解着，堂下的书生们渐渐露出了明了的神色。
过了片刻，又是一道声音询问道：“听闻书中有三境，不知先生能否为我们讲解下？”
这个疑问倒是昨天与那个削瘦士子对峙的书生所问，看来这两个人，倒是隐隐有着这群书生士子中领袖的味道。
徐青看着堂下已经渐渐带上了尊敬之色的书生们，悠然道：“读书，的确有三个境界。”
“第一个境界，看破！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这一个境界重在“寻”字，人向天道追问自身起源，问其所谓“我是谁？我在读什么？我想要读什么？”
“第二境界，放下！所谓空山无人，水流花开；这一个境界中以“无”字为重点，表明人已经从书本中剥离出来，有了自己的思想，与外在的水流花开自成一独立世界。”
“第三个境界叫自在，万古长空，一朝风月！其中的“万古”与“一朝”融合同一，寓意对圣贤书的超越，经过否定与完善之后,达到了最本源的境界。”
这书中的三个境界他曾经听自己的先生讲过，现在条条讲述而来，对堂下的众书生士子有着很大的冲击力，一个个倾耳凝神，不时做着一些笔记。
“好了，”徐青微微一笑，说道：“今天的讨论就到这里，现在开始讲课。”
徐青的目光扫前，堂下的书生们纷纷坐直了身体，准备认真倾听。
“人文始祖，为正义道德之始作俑者，实为致力于人族于天地万物精神相互养塑也。”
“历代先贤道法自然，文武兼备，运筹天下，何等之挥洒自如，如孔圣，如郭相。”
“我书生仰望先辈，空有济世情怀，无德心物力，如此迂腐，新邦何立？新学何成？”
“......”
......
下午。
一缕缕阳光透过悠悠白云，温暖着大地的积雪，驱散着空气中的潮湿。
“到我的书房来一趟。”
徐青刚走出讲堂，突然之间，院长的声音通过意念，响彻在身边。
“院长果然也至少是武相境的强者，就是不知道到了哪一个境界？昨日我在书房看院长一身气势低敛，完全不像是武相三境的行走如奔马。”
徐青听着这声音，沉思了片刻，随即向着院长的书房走了过去。
进了书房，院长正站在书房桌后，看着墙上的那幅“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惟有道者处之”，背对着徐青，平淡地说道：“你昨日，打了杨家的人？”
点了点头，徐青坦然道：“不错，是我动的手。”
沉默了半响，院长悠悠道：“今天上午，杨天凝派人来了趟书院，拜访了我。”
静静地站在原地，徐青轻声道：“院长，是书院有什么难处么？”
微微摇了摇头，院长笑道：“那城主府的人，是专门来向我道歉的。”
嗯？
来道歉？
徐青一怔，有些疑惑地问道：“我可是打了他们杨家的人。”
袖子一摆，院长冷然道：“我书院的人打他城主府，打就打了，他杨家还敢说些什么？”
书院在大明的地位虽然渐渐不如以往，不过就连武院都心存忌惮，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城主府？
抚了抚长须，院长说道：“这一次杨家可是还带来了赔礼。”
说罢，院长从袖中拿出了一方锦盒，手掌大小的锦盒呈纯白色，盒边镶嵌着黄色条纹。锦盒一打开，淡淡的药香味便蔓延在了空气中，一枚血红色的花朵赫然躺在其中。
“凝血花！”
徐青惊呼了一声，有些迟疑地说道：“院长，这东西实在贵重了些。”
当初他购买八翡草，费劲了心思，可那八珍草也不过是不入流的药材，约莫五百两银子。这凝血花是八品药材的存在，没有三万两银子，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收下吧，”院长有些淡然地说道：“这是给你的东西，况且这等的药材，已经对我没用任何用处。”
低头沉吟了片刻，徐青说道:“多谢院长。”
.......
“这株凝血花倒是正好给父亲服用，虽然不能突破半步武相，不过成为高级武生中的佼佼者那是绰绰有余。”
徐易现在虽然是高级武生，不过一身劲力只有五百斤，服用下这株凝血花，应该能达到近千斤的实力。
走出了书房，徐青暗暗想道，向着书院门口走去。
上次来东鹿城，是因为要参加乡试，心中还是有着一丝淡淡的束缚。如今闲暇无事，徐青便想去街道上转一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