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唐燕也不是很担心王海和小风,她认为他们两个并没有说谎;她真正担心的是雷钧,他记得当时雷钧说自己会潜水时,带着一点儿被忽视的怨气,而且当时雷大婶儿的表现也让她心里七上八下的。雷大婶儿作为母亲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会潜水,那有两种可能:一,她是真得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会潜水,儿子们练潜水的事是瞒着雷大婶儿的;二,他的儿子根本就不会潜水,而是说了大话。
唐燕当然希望是第一种可能。可是心情还是禁不住的沉重。
若是在平时,一炷香的时间过得飞快,可是此刻唐燕确觉得过得太慢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河面。
唐燕看着河面,小雨则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那柱香。
“小姐,时间快到了!”小雨突然说道。
唐燕转头看了看那支香,果然只剩了一指高的一节。她转过头继续看着水面。突然,河水哗啦一声响,一个黑黑的后脑勺出现在视野当中,那黑黑的头在波涛汹涌的河水中,显得是那么微不足道。好像下一个浪头就会把她淹没。可等那浪头过后,她依然漂浮在哪里。
那人已经转过脸来,是小风,她正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
“小雨,快——快准备浴布、衣服!”小雨赶紧从马车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浴布和大棉袍。
而此时小风已经游到岸边,直立起来走在浅滩上。乌黑的头发滴着水,紧紧地贴在头和后背上,桃红色的衬衣衬裤紧紧地贴在身上,把她那窈窕的身姿勾勒的清晰无比。再加上她那精致的五官,让唐燕禁不住想起了出水的芙蓉花。
小风一上岸,小雨赶紧过去把棉袍披在小风的身上。唐燕把布巾盖在小风的头上,帮他擦拭着头上,脸上的水珠儿。一边说着:“冷吧!快去马车里换衣服!”
“小风姐姐,你真厉害,居然在水里呆了那么长时间,你看一炷香的时间马上就到了呢!”小雨兴高采烈的围着小风直跳。
小风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我哪有那么厉害,你没看人家都没有出来呢!”转头对着唐燕笑了笑:“小姐不用担心,我马上去换衣服!”说完就爬进马车。
眼看着那香一点儿一点儿的变成灰烬,唐燕的心也提到嗓子眼儿了。目不转睛的盯着河面。她突然发现河水中好像有一点儿异样,怎么说呢|?就是有一片地方好像比别的地方颜色要深一些。而且这一片黑影离岸边也越来越近。最后,终于看清了,居然是两个人,一个拉着另一个,向岸边游了过来。
等到了浅滩,那游水的人终于站了起来。拉着那人一步一步的往岸边走。唐燕顾不得脱掉鞋袜,就跑进了河里。边跑边喊:“怎么了?”看见雷钧那紧闭的双眼,唐燕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噼噼啪啪的流了下来,“他这是怎么了?”她使劲拉起雷钧的另一只手,用力往沙滩上走去。
王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他——坚持不住了,非要逞强——,突然一个没忍住,喝了几口水,——大——大概是呛到了,昏了过去,被水冲出去老远,我追上去把他拉了回来!”等他说完了,两个人已经上了岸。
小雨和小风跑了过来,看见雷钧的样子,脸上都变了颜色。王海顾不得跟小雨和小风解释,也顾不得去换衣服,单膝跪在地上,然后把雷钧腹部放在他的膝盖上,用力拍打后背。就听咕咕两声,雷钧吐出两口水来。王海把雷钧平放在沙滩上,过了一会儿,雷钧慢慢地睁开眼睛。
看见大家都围在他的周围,担心的看着他,他微微地笑了一下,嘴唇翕动:“你们都怎么了?干嘛这么看我?”他声音微弱,听见自己的声音,把自己也吓了一跳,“我怎么了?”
唐燕露出了灿烂的笑脸,但是那脸上分明还有未干的泪水,“让我说你什么好?自己有几斤几两都不知道吗?干嘛非要逞强?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的,让我怎么跟你娘和大哥交待。你是想要我一辈子都不好过么?”
雷钧看着唐燕脸上的泪水,一阵心酸,一阵后悔,他想张嘴说几句,终究没有发出声音!小风和小雨也在一旁抱怨了几句。雷钧看得出他们都是太担心自己,才会如此,因此又露出笑脸。
王海看着这几个女人,一阵头疼,“小姐,你们还是让让吧!我们两个得赶紧换衣服,不然,不淹死,也得冻死!”
唐燕这才反应过来,拉着小风和小雨退到一边,王海抱起雷钧就进了马车。唐燕带着小风和小雨在河边看水。小风和小雨在身边一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但是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那颗提起的心到此刻也无法落下,如果因为救一个人而失去另一个人,那救这个人还有什么意义?雷钧如果真的因此丧命,自己拿什么面目去见雷霆和他们的娘亲!她好怕,浑身抖得是那么厉害,怎么也停不下来!
小风和小雨终于发现小姐的不对劲儿!
“小姐,您怎么了?”小雨看了看唐燕的裤子和鞋子都是湿的,才意识到,“您是冷的吧?”小雨二话不说就把自己长袄脱下来,披在唐燕的身上。可是这个长袄并没有让她停下颤抖。小风和小雨急的跳脚,可是车里有两个大男人,总要等他们换好,才能让小姐进去!
焦急等待中。
唐燕做了十几次深呼吸,才让自己渐渐地安静下来。终于不抖了,小雨和小风都松了一口气。她们两个都无法理解此刻的唐燕,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那两位终于换好了衣服从马车上,下来。小雨和小风忍不住的抱怨了几句,王海这才想起,小姐的衣服也湿了。心里一阵愧疚!若不是这个半死不活的拖累,他早就换好出来了。狠狠地瞪了雷钧一样。赶紧上前跟唐燕请罪。
唐燕虚弱的笑了笑,摆了摆手:“没事,你们全身都是湿的,理应你们先换!”说完也不管那两位就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