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十三四岁的丫鬟端着茶壶茶碗来到唐燕的面前,微微屈膝,怯怯地说道:“姑娘,请喝茶!”
唐燕抬头一看,见这姑娘,五官不是很美,但显得很敦厚,厚厚的嘴唇,说明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一看就是因为不得梁氏喜欢,而埋没的人才。唐燕微微一笑,朝那丫鬟点了点头。
那丫鬟得到唐燕的笑脸,心里一松,轻快地把茶盘放在桌案上,把一个茶碗放在唐燕的手边。然后他就自觉地站在唐燕的身后。唐燕端起茶碗,慢慢地品尝,依旧一言不发。
众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对,那是一种由内而外浑然天成的威严,似乎在那里坐着的不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而是正正经经的主子。人群中渐渐安静下来,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现在还没有到夏天,可是有几个胆子小的,已经汗湿了后背。
唐燕慢条斯理的喝完了那一盅茶,往人群中扫了一眼。然后目光落在赵总管身上,他跟所有人一样,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
唐燕轻咳了一声,微笑着喊了一声,“赵叔!”
赵总管往前走了两步,微微躬身,郑重的答道:“唐姑娘有事请吩咐!”
看见赵总管对待唐燕的态度,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要论资格老,要论跟主子的亲疏,有谁比得上赵总管。可一看赵总管的态度,众人对唐燕的态度又恭敬了几分。
“有个问题想请教赵叔!”唐燕笑眯眯的看着赵总管说道。
“姑娘请讲!”赵总管的语气非常的恭敬。
“私下里议论主子该当何罪啊?”
“鞭二十,罚月例三月,情节严重者,发卖出去做苦力!”赵总管毫无感情的说着,就好像说自己吃了几碗饭一样。
“赵总管就站在人群中,谁说了什么应该很清楚吧!至于情节严不严重,我也不知道怎么判断?您就看着办吧!”唐燕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地笑容,根本看不出喜怒。
赵总管抬起头看了唐燕一眼。然后一挥手,过来三四个小厮,钻进人群,就把张婆子,李婆子,还有刚才讽刺唐燕小身板的那个丫鬟拉了出来。吓得三人体如筛糠,连连喊冤。可冤不冤唐燕知道,赵总管知道,还有他们周围的一些丫鬟婆子都知道。此时一大部分人脸上变了颜色。小厮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破布把她们的嘴堵上,再也发不出声音。
赵总管转过身看着剩下的丫鬟婆子们,严肃的说道:“此三人,私下议论主子,损毁主子声誉,情节严重,根据王府下人论罪守则,第十二条,第二款规定:当鞭二十,逐出王府,卖为苦役。现在执行鞭刑!”
那三人显然是不服气,可是嘴被堵上,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在那里做垂死的挣扎。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很快就把她们绑在了树桩上,执刑的小厮抡起皮鞭,毫无感情的甩了过去。真可谓是鞭鞭见血。
看着这么血腥的场面,唐燕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人群中已经有人晕了过去。
二十鞭过后,赵总管派人把她们拉下去,通知人牙子,过来令人。
唐燕这才发号施令,让所有人都奇怪的是,唐燕居然认识所有的人,即使叫不出名姓的,也知道他人在哪里当差。因为梁氏带走的基本上都是她的心腹,所以留下的也都是做粗活的,平时不怎么在梁氏面前露面的。所有唐燕把所有人重新分配了一下,谁干什么,谁管什么都有了明确的分工。让赵总管又狂汗了一把,这哪里是整日躲在书园和柴院的粗使丫鬟,就是让梁氏身边的大丫鬟来,也做不了这么好吧!果然是血统的问题啊!也只有老爷的女儿才会如此出色!
赵总管想这些的时候当然忘了,王语嫣也是王大人的女儿,至于王语嫣能不能做到这种程度,他此刻已经忽略不计了。他只知道,大人的女儿,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场面的女儿,毫不怯场,谈笑自如,指挥若定,简直有将帅之风。
唐燕要是知道,自己的一番作为,赵总管给出了这么高的评价,不知会作何表情。是欣喜还是悲哀?毕竟她的这些本领是用生命的代价换回来的。
其实不算唐燕的话,这府里就一位主子,主持中馈也就变得简单多了。平时也就注意一些采买的问题,以及人情的往来。谁家喜迁新居了,送上暖宅礼;谁家娶亲嫁女了,送上贺礼;谁家添了子嗣,送上洗三礼,满月礼。其实这些都不是很难,都是有例可查的。知道怎么做,事情也就变得简单多了。唐燕处理起来简直是游刃有余!王怀德老怀大慰。
唐燕第一天所做的杀鸡儆猴,也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所有人都安安分分的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不敢有丝毫懈怠。
一转眼就过了半月。天气渐暖,春意渐浓。
这一天,唐燕收到了一张请帖。是田知府家的大小姐,邀请她去参加什么赏兰会。唐燕心道:自己虽然主持着王府的中馈,可自己的身份毕竟是一个丫鬟,难道她们不知道吗?还是有人故意想看自己的笑话,看自己在赏兰会上出丑。管她呢?她可没空陪着一群娇滴滴,不识柴米贵的小姐玩耍。于是就把那张帖子扔到了一边。
唐燕因为管理王府的琐事,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今日见没什么事,就想着出府转转。可是现在可不比从前,随时都会有人找她回事儿,想偷偷出去看来是不行了。干脆光明正大出府走走吧!反正现在除了王怀德,就属她最大了。王怀德也去衙门里处理公事,还没有回来,正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于是唐燕穿了一身新衣,大摇大摆的出了王府,当然没有人敢拦着。赵总管听说唐燕出了府,赶紧叫人赶了一辆马车追了出去。唐燕见有马车坐,当然高兴了。怕引起车夫的猜疑,在商业街逛了半日,买了些杂七杂八的小物件,临近午时,才让车夫赶到了百味楼。
那车夫照样疑惑,心说这丫头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啊!来这种地方吃饭,那得花多少银子啊!别到时候,付不起银子,让人给打出来!丢了王府的脸面可就糟了,可自己劝了半天人家不听,于是唐燕一上楼,那车夫就赶着车回了王府,找赵总管汇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