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当初。
“给我三百万。”
察觉到背后没有动静，那个名为Arthur的鹿角少年回头睨了她一眼。
“刷卡投资，说出我刚刚说的数额。”
“呀？哦、哦……”有些狼狈的烈傻愣愣地应声，“……是！”
这时候的她还不过是一个对规则半懵半懂的菜鸟。
——那个自称“真坂木”的麦迪斯银行员把黑色的银行卡交给她后，就直接拉着她把她投放到交易当中。
尽管看动画的时候，烈已经大概知道等着自己的会是怎么的一回事，但实际操作起来……简单来说，那时候的自己，意识根本还没就位！
因此，第一场交易刚开始没多久，陷入被动局面的烈就已经被轰得浑身脏兮兮的，看上去甚是狼狈。
现在，听到少年的指示，灰头灰脸的她笨手笨脚地抬手抹了下自己的卡，磕磕碰碰的说话差点让她咬到自己的舌头：“三、三百万。”
话音刚来，少年头上的角随即泛起荧光。
同一时间——
[Micro.]
一个机械的女声从那张被烈紧紧地攒在手中的卡传出。
鹿角少年再度把视线调回前方，同时一脸泰然地往前伸出手，随即用力一握。
“DoubleTaxation（双重征税）。”
伴随着轻描淡写的冷淡话音，瘴气一般的光幔蓦然从地面摇曳着升起。似乎有片刻的时间裹住了对手，但裹缠的光又在下一个眨眼间消散得不留任何一点踪影。
疾走中的对手当即刹停脚步，如临大敌般的警惕随时来自四周任何一个角落的异动。
然而，四周一片寂静。
——像是发生了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强压下内心的异样预感，摸不着头绪的对手咬着牙再度迈出脚步蹬蹬地往烈冲去。在还有些许距离之上，手持光剑的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手起刀落。
……只可惜光刃并未如预想般的落在烈的身上。
“从现在开始，对方所有的经济魔法和直击威力都会减半。”
举重若轻地把逼到眼前的对手拦下，那双注视着前方的眼神冷彻，带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坚定。强劲的冲击气流掀扬着少年那身纹着金边的黑色长摆，发出霍霍的声响。气流同样掀扯少年的发丝，但他的身影依旧平稳，看着从容大气，不曾退让半分。
一瞬间，烈被那有些纤瘦、但感觉强大令人安心的背影震撼了。
——这就是自己的[未来]啊……
察觉到身后又没了动静，挡住面前的鹿角少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抓紧时间。”
烈飞散逃逸的思绪随即被唤回——她用力一个咬牙，学着对手先前的动作，红黑色的光棱从她的掌心冲出。来不及在意那些在脑中喷涌出来的疑问，这边烈已经嘶叫着举起剑，往对方身体上斜劈过去。
（多么有趣的游戏啊……）
看着黑色的纸币从对方身上泼洒飘扬，恍惚中，怦然心动的烈听到如是一句话在自己的心底愉悦地响起，用那个似乎是自己的、但又有些陌生的声音。
……在那个刹那，烈甚至有种错觉：自己那已经沉寂多年的、灵魂的心跳，因为这一剑而瞬间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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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小姐，您还真喜欢在计程车上睡觉啊……”老司机苍老的声音拉住了这还有点涣散的惺忪意识。
“呜……没办法啊……”烈随意搔着自己那乱糟糟的头发，“前期拖稿太严重，直接导致了现在落入赶稿的修罗炼狱，现在不抓紧时间睡的话，等下又不能睡了……”
[你的时间规划永远是那么糟糕。]
Arthur对自家企业家的毒舌如常来得及时而精准。
[这应该是拖延症重症病患才对吧？]
顺便一说，Early对自家企业家的补刀同样来得一针见血。
“真不明白冷小姐您为什么还要那么劳碌辛苦，明明光是交易的钱就足够您活得滋润。”老司机的话音轻飘飘地传入烈的耳内，“哪像我这种劳碌一辈子的人啦……嘛，反正我是无所谓就是了。”
“因为写文是我自己的兴趣嘛。”从蜷缩在后座的角落中抬起头，烈下意识拉出灿烂得不见丝毫阴霾的笑脸，“对于自己决定了的事情，我一直都很执着的哦。”
——无论是写文，还是那件事……
“执着是一名成功的企业家所应该有的优良品质呢。”
在烈的神色刚变得有些黯然的同时，如是一个声音突然出现。
全车顿时一阵静默。
“哇啊啊啊——！”终于反应过来的烈瞬间更往角落那边缩去，“真坂木你怎么又出现得那么突然啊？！”
真坂木露出他那招牌式的人畜无害版笑脸，“请别紧张，我是来通知冷小姐您下一场交易的对手罢了。”
“等一下！”烈立刻举手止停真坂木的说话，眉头拧得紧紧的，“我前天才刚交易完，下次交易时间不应该是下周吗？”
“因为我方的原因，所以冷小姐您的下一次交易时间被稍稍提前了。”
岂料对方竟能大气也不喘一下地飞快把这话说完。
一如意料中的被堵呢……听到这话，烈睨向这个不卑不亢的银行员，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传达她的不满，或者说是不快会比较合适。
——老大啊她现在真的很累很困很想睡觉再不睡觉绝对会过劳死的！
然而，尽管是她那注满怨念的目光聚焦锁定，但这个感觉怪异的银行员始终还是那副一无所知的模样——他只是把手中的手杖提高了些，手杖上的塑像刚好掩住他那张说话的嘴，总感觉他是在拉着嘴角偷偷地笑。
“毕竟规矩就是规矩。”
他流利地如是说道，用没有持杖的手按住他自己的胸口，同时微侧着脑袋做出一个爱莫能助的惋惜表情。
“其实冷烈小姐您完全可以考虑选择[豁免交易]的。”在有些昏暗的计程车后座车厢里，银行员那双金色的眼睛亮得像两颗探照灯，始终挂着笑意的嘴角咧得更开了，“只要向我们银行支付您总资产值的一半就可以了哦。”
这话像是触动了烈的某根神经，话音刚来就令她顿时一个激灵，继而咬牙沉默。
坐在身边的银行员倒是不急不忙，带着营业性的灿烂笑容，安安静静地等待。
良久，烈才拧着眉头低声一个咋舌，之后不甘不愿地问：“这次是怎样的对手？”
真坂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在拉大笑容的同时说道：“我们走吧。”
落在大蝠耳雕像的光影无声滑过，像是在悄然间开启了不为人知的传送。与此同时，烈拿出自己的银行卡随手一晃。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场地立刻从大道变成街区。
——这次又是玩街战？
环视四周的景色，烈满不在乎地想。
“您的对手就在那边。”
棕色的目光懒洋洋地顺着银行员的指向跟了过去，烈看到一名陌生的男子早就站在不远处，正紧紧地盯着她。
就在等待双方的资产负债表盘移动到场地期间。
“问你一个问题。”一边缓步靠近对手一边开口，严重的缺觉让烈此刻的语气听来不善，“为什么要选我？”
话音刚来，原本只是有点紧张的对手下意识变得哆嗦起来，但他还是迅速以一个用力的握拳来稳定自己的心神，同时挤出尚算平静的声音反驳回去：“凭、凭什么我要回答你？”
烈暗暗一声呵笑，并没在意对方的态度，只是径自问下去：“是因为……我的资产值，是整个远东金融街目前的排名首位？”
——自从市场重新开启之后，远东金融街上就没有一个持有黑卡级别的企业家。
伴随烈的话音，代表烈的红黑色资产负债表盘毫不留情地冲撞过去。
兴许是被两个资产表碰撞时产生的动静给震撼了，也或许只是单纯被烈的猜测吓到，那个人下意识就叫了起来：“为什么你会知道？！”
“啧、真是个无趣的理由……”
双肩闻言耷拉下来，烈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
这样的事情，她当然不是第一次遇上——每个地方都有一些自不量力的人存着些许侥幸心理，以为自己是热血动画中那些打不死的开挂主角，总想一夜之间暴富起来。
换作平日，烈只会稍稍教训一下这些人，好让他们看清现实。
但此时此刻，情况有些特殊——缺觉状态下的烈，基本是没有理智和同情心可言。
“赠你一句我故乡的方言。”叹完气后张开双眼，烈吊起一边嘴角，金色的双眼半眯起来，接近空洞的眼神有种难以言表的恶意和残忍，“先撩者贱，打死无怨！”
这时，两个资产负债表盘的移动已经完成。两个表盘的碰撞引发震天撼地的动静，摩擦出略为刺耳的金属声。
在飞散的荧光中，宣告倒计时正式开始。
因为烈刚刚说的是粤语，作为土生土长的日本人，自然而然地，这次的对手是听不明白烈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只是直接被烈那一刻的表情给唬住了。
另一方面，烈压根儿就没打算给他思考的时间——“Early！”
“有！”被指名的资产凭空显出身影，拉出弓步挡在自家企业家的面前。棕色的双眼此刻正闪烁着充满斗志的光。
“速、战、速、决。”拉出恶意的笑容如是说道，烈轻松地刷卡一下，“Early，充值十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