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秋风劲急,一轮苍白的弦月挂在天际,那本就淡淡的清辉被渐渐聚拢的乌云吞噬,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渐渐的风声更响,时急时缓,时低时高,呜呜嘶鸣咆哮起来,像是一下就要从深秋跨越到寒冬。
天气这么恶劣,沐云曦早早便在床上窝着,入了秋后她总是觉得冷,白日里总要比别人多穿一件衣服才能感到暖意。她的手脚最冷,甚至可以说是冰凉,有时候一夜都睡不暖。不过说来奇怪,从那日与萧陌熬过通宵后,她感觉没那么冷了,而且半梦半醒之时还觉得暖洋洋的,好似靠着暖炉般。第二****奇怪地问玉竹是不是将她的被子加厚了,玉竹则抿嘴笑而不语。
夜已经深了,沐云曦今夜又陷入了寒冷,睡到半夜了还手脚冰凉,她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折腾了几下,还是睡不着,又胡思乱想了好一阵才渐渐又有点点睡意。这时院子里却传来一阵脚步声,她睡意全无,忙凝神倾听。
那脚步声在门口突然停下了,传来萧陌低沉的声音:“将那衣服扔了吧。”“是。”回答的人是秦安。
他们是刚刚回府吧?难道萧陌这段日子都是这么晚回来?
沐云曦心里泛上一丝心疼,那日见到萧陌明显感觉他瘦了,并且憔悴了不少。现在恐怕是子夜时分了吧,他这么晚回来,天不见亮又出门了,这样下去铁打的人都受不了。可现在又是墨迹与霁月山庄博弈的关键时刻,他又怎么能松懈?但是他既然这么忙为什么非要回萧府来休息呢?
她正在兀自想着,萧陌却已推门而入,携着黑夜里带来的寒冷来到她床边。他在床前没有停顿,几下将外衣鞋子脱去,牵开被子钻了进来。沐云曦顿时傻眼了,然后赶紧惊慌失措地紧紧闭上双眼,僵直着身子,装睡。
她没想到萧陌竟然直接睡在了她身边,她在心里剧烈斗争是要转身告诉萧陌她是醒的还是直接出声质问他为什么不遵守约定,为什么要爬上她的床。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萧陌竟然伸出一只手臂轻轻将她发冷的手握住,然后又伸出脚盖上她冰冷的双脚。
空白。
沐云曦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与萧陌肌肤相触之处那灼灼的温热感。
萧陌似乎没有感觉到她的异常,又将身子靠过来将沐云曦的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气息中。这电光火石之间,沐云曦突然明白这几夜的温暖是怎么回事了!
这寂静的夜里四周一片寂静,唯有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的响着。
“醒着的?”
正在沐云曦窘迫得无所适从的时候,萧陌突然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许是因为她的呼吸紊乱被他发现了,沐云曦只好跟蚊子哼哼似的“嗯”了一声。
“怎么睡这么久手脚还比我的冷?到了冬天可怎么办?”萧陌怜惜地说着,一边熟练地将沐云曦的身子扳过来面对着他,一边捉到她原本压在身下的一只手在他手心捂着。
沐云曦感觉一种异样的温暖传遍全身直达心底。她不排斥与萧陌的这种接触,甚至可以说心底欢喜更多。她知道她已经慢慢的对萧陌产生了一种近似依赖也近似恋慕的情感,也许做苏绾做得太久,她已经理所当然地将自己当成了萧陌的妻子。
“累吧?赶快睡觉,明日你还得早起。”
“好。”萧陌见沐云曦温顺地依在他怀中,心中无限欢喜。无论白日事情多忙,无论忙到多晚,他都要赶回来,因为他心里惦记着她一个人睡不暖和,因为怀里抱着她才睡得踏实,因为与她相拥而眠的日子无论经历了多少烦扰,多么疲惫总是一夜好眠。
第二日沐云曦醒来时萧陌已经出门了,玉竹在帮她整理被子时好像有些奇怪,翻来覆去地将那被子看来看去,捣腾了好久。沐云曦的脸顿时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忍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说道:“玉竹,我还没与你们郎主圆房,你不用看了。”
“啊?”玉竹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忙解释道:“夫人误会了,呃,昨夜郎主回来时满身是血。今日他与秦安走得又早,大伙都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受伤,张大婶便让奴来看看被子上有没有血迹。”
呃?竟然是因为这个?沐云曦突然记起萧陌回来时在门口吩咐秦安将什么衣服扔了,难道是染上了血迹的衣服?他受伤了么?为什么会受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