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夜晚依然寒冷,几粒星子闪着微光。此时已经十点半,夜色正浓。
沈嘉佑的羊驼外套敞开着,有一些寒气侵入他的心脏。他却觉得这样更缓解他心中的郁闷。
他猛踩油门,一路狂飚。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直到车开到H市的南郊外。站在郊外湿润的土地上,他望着庄稼地里一片黑暗。他的心中无限寂寥。鼻子里满是雨后清新的青草味,这让沈嘉佑想起了唐诗。想起了她苍白的笑脸,还有她那清澈干净的眸子。那是一片净土,他想。
可她那妖娆的母亲呢?他不确定。他知道那是个成熟妩媚有些经历的女人。她肯定比唐诗更有生活阅历,也自然会更有心计。前夫给了她那么的痛苦和屈辱,也许她试图通过嫁入沈家换取生活的安定和尊严吧。。。
他靠在车门上,掏出一支烟,点上,慢悠悠地看天。烟圈一点点地盘旋着,仿佛此时他乱七八糟的思绪。这两天内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得让他密集的难以承受。他觉得心里堵堵得,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脑子里不断的浮现着弟弟沈嘉喻喂唐诗吃粥的情形。他的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为什么她在他面前铜墙铁壁,和弟弟却笑得那么阳光灿烂,明媚可爱。
记得张无忌的妈妈临死之前对张无忌说,“不要相信女人!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会骗人.....”而唐牧之老公的惨死,他更相信这个女人是个祸害。
为什么嘉喻会对她那么温柔细心,呵护备至?她配吗?!弟弟何曾对谁那么好过?即使把他当作妹妹也不可以!!!
沈嘉佑忽然真的很害怕唐牧之和唐诗,他潜意识里非常地害怕这两个美丽的女人会毁了他们沈家!所以他要想尽千方百计阻止这两个女人走进他们家,走进他们的心里。他怕等到那时,连他自己,哪怕知道这两个女人有什么阴谋,不会如现在这样可以狠心让他们带着一笔钱离开沈家。
此时,他不由得很想念孟伊湄。想念她的娇蛮,想念她的妖娆,想念她的肉体。
傍晚一向对她温柔体贴的伊湄跟他吵架,说他冷漠说他苛刻说他充满了心事和戒备。他知道,伊湄真的很爱她,从他们在高中早恋起就很爱她。为了他,她受了很多委屈。他都知道。她说那些,他都承认。
但这是他对爱情一贯的态度。他说不上爱不爱她,但是他知道至少自己是真心喜欢她,和她在一起他很舒服。对于他来讲,遇到一个很舒服,能走近他的人就已经很难得。当然她是大股东的女儿和国土资源局副局的表妹,这对现实的他来说,也很重要。
听某任女友说,他们摩羯座就这样。冷酷自私现实,只有对家庭和真爱的人才会动真心真感情。对待爱情特别慢热特别现实。很难爱上一个人,闪婚更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沈嘉佑一向认为算命之类都是骗倒霉蛋的安慰,人的命运怎么能靠几颗星星就决定呢?但他承认,说他的这些全都正确!
他想,既然都把孟伊湄当结婚对象交往了,那就让一步,说点好话吧。
他满怀期待和热情地拨过去,响了好几声,却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喂......湄湄她在洗澡......我让她.......”
电话的男音还没有说完,沈嘉佑就果断地挂掉电话,将电话甩进前面的庄稼地里。他可以和很多女人暧昧。但从未在确定正式恋爱关系后背叛!他并没有搞清楚这个男人是谁,也不想知道是谁。他只知道,在他这个格外脆弱的夜晚,孟伊湄不在他身边,在另一个男人那里。
沈嘉佑觉得全世界都背叛了他。他的父亲,他的弟弟,还有他的女朋友。
这是个忧伤弥漫的夜晚。他没有去庄稼地里找他的手机。他知道手机找也找不到了,他也不想找了。他最在乎的人都不在乎他了。他还要那个手机有什么用?!
沈嘉佑直接上了车,加足马力,又开回城里。他冲进一个音乐沸腾的酒吧。此时不过十一点钟,酒吧里寂寞寻欢的小青年还多得很,当然在这偷情的中年老男人也多得很。
“来两瓶二锅头。”沈嘉佑镇定无比地朝酒吧喊道,丝毫没觉得自己土的掉渣。
顿时身边的俊男美女都刷刷朝他看过来。有哪个2B跑到装潢豪华的酒吧喝二锅头这种适合自己一个在家蹲在小桌前就着花生米的中国土酒啊。如果这个2B是个穿着水货阿迪达T恤穿着破牛仔库的愤青也就罢了,偏偏是个穿着考究,像是社会名流的帅哥!
“那个,老板,对不住啊,我们这里不卖二锅头。出门往左拐,有个夜市,他们那里估计有.....呵呵......”这里做酒保的小罗罗把每一位客人都当大爷,更别说这位大爷中的大爷了。
“嗯,那就干马提尼。比例要15:1。”沈嘉佑在巴椅上坐下。
沈嘉佑连喝了六杯干马提尼,满嘴都是杜松子酒的苦涩味。对,就是要这么烈,这么涩,很合适!喝第七杯时,被一双白晰的涂着妖艳红指甲油的手拦下。
“嘉佑哥,别喝了。要喝,我陪你。”
沈嘉佑眯着醉眼,转过头一看。眼前的这个女子,化着精致的烟熏妆,虽然年轻,却有着成熟女人的美丽。似曾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在哪里。
“我认识你吗?”沈嘉佑并没有完全醉,他只是感觉人飘忽忽的,热辣辣的。
“我是你弟弟的高中同学夏文静啊。我才从美国回来。”夏文静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嘉佑,举起手中的红酒,“来,为了我们的重逢,喝一杯。”
沈嘉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头微笑,和她碰了碰杯,一口喝下杯中酒。他不习惯和陌生女人喝酒,更不喜欢和陌生女人说心事,尤其还是认识弟弟的。他是生意人,很懂得个中分寸。
“你这么喝就是存心买醉吗?好,我陪你。不醉不归。”夏文静说完也干掉了杯子里的红酒。“刚才你不是想喝二锅头吗?我知道这个时候哪里有卖。你要一起去吗?”
沈嘉佑心里嗤笑了一声,女人啊,你这样是在对我投怀送抱吗?故意买醉,无非就是想勾引我上床。然后,再图谋再多的东西吧.....
“我回家。”沈嘉佑冷冷地说,“再见。”
身后的女人被这冷冷的话有些刺伤。虽然很失望却很欣赏地对着他款款微笑。她就喜欢这样克制冷淡的男人。他是她的那杯TEA,是她想要征服的那类男人。
夏文静想,他们还会见面的。她的脚步不由地住地跟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