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俊灵在梅树下祷告完了后,又在梅树下杵立了良久,才离开花园,如游魂一般穿行到位于后院西厢的暖房中。只见暖房中雾气靎靎,以前柳生送她的那几盆不知名的红花,此时花开正艳,那些花迎着窗外卷入的寒风,似乎正对着她左摇右摆的傻笑着。
在那透着似梦幻般朦胧的雾气中,盆中的那抹红似极了柳生在时有时无羞涩时,脸上透漏出的那抹嫣红。在这旖旎而又梦幻的氛围中,记忆的闸门也似泄了洪般的洪水般汹涌澎湃而出。
柳生是她的外祖家打理园中花木的花匠,隶属于下等奴役,就从他们身上的那一袭粗布衣就可辨知。
她和柳生相识于花红柳绿的三月,那一年的她年纪尚幼,才四岁多。那一月她的母亲突然驾鹤西归,而她的父亲也在母亲过世的第二天消失的无影无踪。同月,她的祖父上官家也把她从族谱中移名,对她不闻不问。她也只能跟着她的姨母重华夫人,暂时留居于摄政王府内。
犹记得那一日,原是她入摄政王府第二日。她那身为小太子伴读书童的小舅舅—刘逸书在那日却未曾进宫,而且还独自带着一身着杏黄衣和一身着紫衣的两个小童,三个人一派悠闲的在摄政王府内的后庭中闲逛着。
当时或许是年幼的她,是觉得小舅舅身边的那两个年幼的小童很眼熟,而失了神看傻了眼还是因为他们长得太可爱、太漂亮惹得她魂不守舍的盯着他们目不转睛,总之最后的结果是她太悲催了!当她鬼使神差的回过神时,她居然身在那个身着杏黄衣小童的怀中,鼻涕、眼泪和口水居然还蹭了那个小不点的一身。
她直到现在还一直弄不清当初的情形势是怎么一回事,她是怎么扑到那个小不点的怀中的呢!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当初的情形真的是太囧了,直到现在回想起来,她的脸都直发烫。
反正当时那个身着杏黄衣,被她蹭的一声脏的小不点自己也呆住了,大概从小到大他都没遭受过这种待遇吧!反倒是她的小舅舅—刘逸书先回过神来,把她拽离了那个小不点的怀抱,并恶狠狠的推了了她一把。她立时一个没站稳,身形一晃,头便撞到一个坚硬的异物上。
“哐啷。”随着一声清脆的类似于陶瓷类的易碎物品落地声,和一声稚气中显然饱含着一声受到过度惊吓的高呼声,她的身子便也重重的跌落到地上。落地时,只觉得几片尖锐若刀的碎物也随之扎进后脑。一阵痛疼过后,她只觉得后脑一片湿糯,一大片血液顺着她的发根处流出,染红了地上的泥土,也顺着泥土渗到了她的脸颊边。
此时的她并不觉得应该害怕什么,反而脑中一直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对她说:“睡吧,快睡吧!等你睡着了以后就可以见到你的娘亲了。反正你的祖父都不认你了,你的父亲也不要你了,你的外祖父一家更是全都容不下你。睡吧!跟你的母亲一样快睡吧!这世间的黑暗和可怕,等到你待会睡着了,就永远不用怕了。”
“小姐。”一声娇糯糯、颤巍巍的童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就是这声童音拉回了她的几丝神智,让她逐渐的摆脱了脑海中出现的那声杂音,慢慢的从昏睡中清醒过来。
这时另几声清脆好听的痛音,也不和时宜的在她的耳边响起。但当她听清那几句话里的话音后,就气得眼泪横流,急欲昏厥过去。
只见那个身着杏黄衣的容貌俊美男童皱着脸,垂下眼睑,对着那个正在为他擦拭衣襟前的秽物的男童言道:“韶迁,我刚才不是看到那个丑八怪死了嘛!怎么才眨眼间,她就又活过来了。”
“小鹤,可能她刚才没死透吧。”那个叫韶谦的紫衣男童一边细心的替那个叫小鹤的男童,擦拭着上官俊灵刚才扑进他的怀中时,所蹭上的口水和鼻涕,一边漫不经心的答道。
“没死透。”那个叫小鹤的杏黄衣男童一听他如此回话,顿时一缭衣袖,一蹦三尺高,口中并大声嚷嚷着:
“逸书,韶迁,快快快快…快去叫本殿下的侍卫们都过来,本殿下要砍了她,她既然长得丑看起来的那么碍眼也就算了,可她竟然敢弄脏婉心给本殿下置办的新衣服,是可忍孰不可忍!快快快快…快砍了她,本殿下一定要亲眼看到她的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