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噗通!”
意料的跳动的极快,有什么从身体里苏醒。
一只羽扇闪过来,打落刺叶,挡在楼绘的身前,楼绘看见雪色羽毛落尽,血色弥漫在眼前,抬头惊讶的看见银色的发丝飘扬,高挑的身材,尖尖的三角耳,楼绘充满着好奇心,然后一霎那间面前的人倒下,瘫软在脚前,前面有一个深坑,还有消失的黑影,落叶纷飞。
冰冷的手带着湿意握住她的脚腕,低下头,看见一张美丽的脸上有着血滴,凄凉的美,震撼着楼绘的心,心跳慢慢的变慢,她红唇微张,带着渴求:“求你,救我。”
楼绘将女孩救回了鬼宅。
银色月光倾洒在银花树上,楼绘站在树下,虽是夜晚,可是还是用轻纱遮住脸,身穿素白的衣服,她抬头看见不知何时醒来的精灵趴在树枝上,几乎透明的双翅煽动,银花飘舞,双翅似流萤散发着绿色的光芒,而精灵贪婪的吮吸着银花露,低下头,湛蓝的眸色闪动,和楼绘的目光对望,而楼绘完全被吸引住了。
黑暗中的楼绘至今想不通那是怎样的心情,而在这漫长的回忆里,她还是想不通。
太多事她想不通,也不愿去想,就像这样混沌的过下去,有什么不好,可是事情一步一步迈向深渊,以至于不可挽回,甚至弱小的她连挽回的力量都没有。
精灵飞向地面,轻盈的翅膀收在身后,银色的头发里透出绿光,睫毛很长,一眨一眨的眸色里水色荡漾,绿衣浮动在楼绘的面前,楼绘怔怔的看着,甚至是仰起了头,精灵比楼绘高了一个头,走近楼绘,轻轻的抱住楼绘,呢喃着不知名的咒语,似是祝福,周围笼罩着绿色的星星点点的光芒,如同流萤一般,和落下的银花相互辉映,陌生的温暖、熟悉,缠绕在心间。
如梦幻一般,恍若过了很多年一样,一声叹息从耳边响起,楼绘从短暂的回忆里清醒,看着玉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这个玉镯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呢?那个精灵死了。
来到如此的突然,消失的如此快,甚至连尸骨都没有存在,甚至连名字都不知晓,不,知道又能怎样?她还是会忘记,他们都是生命里的过客而已。黑暗里前行的楼绘这样想着,眼前漂浮着自己在灰城所不知道的一幕又一幕。
画面里的她睡着以后,那玉镯散发着绿色的光芒,绿色的光芒里出现一个女孩,是乌拉,黑暗里的楼绘勉强记得,摸了摸空空如也的手腕,什么都没有留下。
……
银君看着天色渐渐的发白,快要天亮了,银花树的光亮也在慢慢的变浅,忽然看见屋里绿色光芒闪过,一个女孩飘向他,坐在一旁的枝桠上,冷冷的说:“你就是暗凌付出生命救活的银君?”
银君有些惊滞,这些事怎会从一个陌生的精灵里说出来?紧接着听见乌拉说:“前辈喜欢这样的你?真是想不通。”
“呵!”银君恍然的冷笑,脸上是深深的嘲笑以及防备,还有恍然,“我说祭祀的魂灼怎么会到小主人的手中,原来你只是个肉身已毁的光系的大祭司罢了!还是一个贪生怕死……”
“啪!”的一声!
银君的脸顿时被重力打肿,侧过脸,发丝迷乱的扑在脸上。伴随着恼羞成怒:“你懂什么!你不也一样!”
银君嗤笑,淡淡的嗤笑,“呵呵……哈哈哈……哈哈!”
乌拉更加的恼怒,手已经疼痛,足以可见她打的是多么的重,可是越来越大的笑声,让她不敢再言语,那笑里有着莫名的悲凉,有着骄傲,还有更多的不明情绪,乌拉愣问:“你笑什么?”
没有了剑拔弩张的紧张。
“只是在笑我为什么会活到现在。”银君低沉的回答。
乌拉沉默。
天慢慢的亮了,乌拉看了看屋子,对着银君说:“灵界彻底的乱套了,不过,幸好遇见了你的小主人。”
银君感觉到了不妙,“你想说什么?”
乌拉细细的笑开了,叮铃铃的笑声布满清晨,“小主人有王族的血脉,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想做什么?”银君猜不透想法。
“你不是想离开灵界?”乌拉笑吟吟的想到什么好玩的东西,叹气道:“真是可惜啊!银君啊银君,你终究是要灵界的,因为你所守护的小主人是精灵王!”
“真是可笑之极!”银君异常的冷静,“她是不可能成为精灵王的,她连一个妖都不是!”
听到此处的楼绘一震,她透过光幕看着银君,还有乌拉,他们的表情都是那么的可笑,可是楼绘却笑不出来,黑暗没有尽头,回忆也没有停止。
她常自问,自己到底是什么?是人?不是。是妖?看来也不是。是鬼?可是她有心跳,有身体,然全身是冰冷的温度,从不会说话,不会吃东西,不能站在阳光下,到现在的勉强。她到底是什么,楼绘不知道。
楼绘一边思考着,走向黑暗,然而身边还是灰城的记忆,那遥远的声音,经久不息,就算是已经过去了,可是犹言在耳,就连他们的心里活动都是如此的清晰。
“她会是精灵王的。”乌拉强调的说着。
银君冷哼一声。
为何每个人都这么笃定着属于她的人生?楼绘想。她不会是幽月,不会是精灵王,她只是楼绘。
乌拉面对银君的沉默,笑容消失,变得灰暗,飘舞的银花穿过她的身体,银君说:“你的魂魄没有魂灼的滋养,会很弱的,连身体的形都没有了。”
“呵呵,我知道。”乌拉苦涩的笑,“我知道的。天降异象,王族一夕之间灭族,而主人是唯一能解除灵界危机的。暗凌应该和你说过的,她待你是如此的好。”
好吗?银君想不出来有什么好。尽管暗凌救了他,可是给了他一副这样的身子。
“你会帮我的对吗?”乌拉试图抓着银君的手臂,透体而过,一片虚无。
“成为精灵王是不可能的。”银君漠然的说着,“楼雨对着圣主祈祷过。”
在他成为种子的那一刻,他的意识一直是半昏迷中,还是能听见外面的动静的。他知道暗凌将他附身的种子送给了精灵王,编了一个美好的传说,说是可以带来幸福,而精灵王将这颗种子送给了他的女儿——楼雨,作为成年的礼物,可是楼雨不知因何缘故逃出灵界,来到了人间辗转多年,来到这个所谓的鬼宅,将他这颗种子播种,期盼他发芽,开花,可是他的苏醒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
楼雨离开了,在他觉醒的时候。
觉醒的他意识依然不清楚。可是他知道再次回来的楼雨看见他,吓得怔愣,因为他居身的银花树变得粗壮,然却没有太多的灵气。楼雨释然,她挺着大肚子,喃喃而语的走到树前,用着灵界尊贵的礼仪,脸上带着虔诚,手上有着绿色的光芒,“伟大的圣主,您的子民并不愿逆天而行,可是迫不得已,我愿用我永生的生命来换取您的原谅,请您原谅,我只愿我的女儿平凡的生活下去。”
银君感觉到银花树在剧烈的震颤,前所未有的兴奋,强大的力量压制住他,后来楼雨生下小主人楼绘消失了,再也没有踪迹,而压制他的力量也消失了。
……
“你明白了吗?”银君似笑非笑的望着乌拉,“我去哪里无所谓,可是却不能帮主人下定什么决心之类的,她的人生需要自己去选择。”
黑暗里的楼绘想明白了什么。
可是乌拉却是想不通,她说:“暗凌除了你最在意的就是灵界了。”
“是吗?”狭长的眼睛一眯,“天亮了,你该回去了。”
乌拉满是失望,却听银君说:“灵界并不是一人之力就可以扭转乾坤的,你既然已经来到了主人身边,应该顾及眼前的才对。”
乌拉身体越来越虚弱,她离不开魂灼,灵魂慢慢的被魂灼牵引住,慢慢的飘回屋子,看见银君不明神色。
“你叫什么?”银君最后问道,乌拉看见银君亮丽的眸色。
乌拉头晕晕沉沉的,她回答:“乌拉。”
第二天的天气很好,天空蓝天白云飘动,太阳当空而照,斜射下的阳光从银花树的缝隙里透过,楼绘举着黑色的骨伞走过去,她身穿黑色的斗篷,脸上带着黑纱,穿过玄关,往外院走去,满目荒凉的杂草,身后跟随着银君,银君问:“小主人,你是要去送银花露吗?”
楼绘停住脚步,转过头,摇了摇头。
银君有些不明白。
楼绘说不出话来,也不能表示出那个精灵已经死了。还是转过头,往外面走去,突然大红色的门突然被撞开,一个女人闯进来,不停的向后张望,突然跌进了枯草丛里,急急的站起往院落里跑去,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一般,大口的喘着粗气,松了一口气,转过头,一怔,看见屋檐下立着一个黑衣人,撑着黑色的骨伞,妖异的冰蓝眸落入女人的眼中,女人狼狈的脸上露出笑容。
院里静悄悄的,那种笑很是诡异,断断续续的笑声传来,楼绘站住不动,而女人被蛊惑住了,她露出痴迷的神情,她看不见楼绘身后的银君,但是她嘴里喃语两个字,不停的说:“祖训、祖训、祖训……”
女人跑过去,身体像是飘着一般,带着势不可挡的力气一下扑过来,银君下意识的挡在楼绘的面前,可是女人穿过去,似乎听见嗤笑声,银君感觉诡异极了,而女人翻身跪在楼绘面前,手上捧着一个布包,用着尊崇的目光,“求您打开它……”
楼绘接过,可是紧接着看见女人在凉风里化为灰,飘散不见,仿佛刚才就是一个梦,而银君却是被一股力扯回银花树里。
楼绘终于知道接下来自己忘记最重要的是什么了,如果一开始不是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自己会不会还在灰城平静的过着,不会离开灰城,而灰城也不会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