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暗凌所救的那个孤魂?”绿意嗤嗤笑着,走向银君,“我道是去哪里了,原来在这里。”
夫人笑着说道:“绿意,别说那么多废话,快取东西!”
绿意转过身,定定的看着楼绘,而楼绘回望,忽而看到绿意的身体发生变化,一袭绿衣拽地倾泻,墨绿色的发丝玉簪轻挽发髻,尖尖的三角耳,身后有一双透明美丽的翅膀,那幽绿的眼带着冷意,走向楼绘蹲下,抬起楼绘的右手腕,看到那玉镯,顺势取下。
楼绘怔然不动,她的思绪停留在绿衣的变形上,忽的记起在灰城的小树林里,也是这个模样,缺失玉镯的楼绘,温暖从身体里面抽离,她原本靠在墙上,如今倒在地上,地面上是潮湿的腐臭,她看到绿意站起,忽的问,“你和那个精灵是什么关系?”
“你说绿染?”绿意走向夫人,低低的笑着,透出妩媚,“她,是我姐姐。”
夫人看到绿意顺利取到,说道:“要杀了她吗?她可是王族的血脉。”
“王可没说。”绿意回道。“不过,杀他倒是可以。”
纤纤素手指向银君,楼绘深吸一口气,“不要杀他!”
“呵!”夫人冷笑,手中出现绿芒,化为翩翩蝶舞,走向银君,冷冷说道:“我真为暗凌感到不值。”
“不要!”楼绘心里满是不安,眼里出现痛苦。
而银君似是想明白什么,坦然的闭上双眼,还安慰楼绘,“主人,没事。”
楼绘的心被狠狠揪住,看到那美丽蝴蝶化为厉芒纷纷涌入银君的身体里,发出吱呀的声音,忽然呵斥声:“妖女,哪里走!”
随之而来是剑芒金光刺向夫人,夫人拂袖后退,笑着,也不慌张,只道:“来的真不是时候!”
来人是回府的七言,他正准备给崔清音回话,岂知金剑动摇脱身,飞逝在这里,刺向那个妖精,七言接过剑,剑芒四耀复又刺向夫人,夫人衣衫微动拉过绿意消失。而七言看到绿意有一点印象,但是却是不见。皱紧眉,他们来着做什么?
“银君!“楼绘带着哭音,看到那残余的蝴蝶将银君身体吞噬,然而银君却笑了,还对她说:“主人,别哭……”
楼绘只觉心里难过,声音嘶哑,但是哭什么的,她却哭不出来,因为她没有眼泪。
七言冷冷看到银君消失,原地独留缚神丝,而楼绘那个妖兽倒在地上虚弱的模样,将金剑收起,走过去抱起楼绘,她的身体很轻,同时也很冷,向牢狱外走去。走至防守最重的一个院落里,向屋里走去,迎面走来柳青,“师兄,你去哪里了!”
还不待七言说话,柳青发现七言抱住的楼绘,“她怎么了?”
“刚刚有妖来袭,银君死了。”七言简略的说着,而柳青却是惊诧。
柳青看到七言将楼绘放在床榻上,那缚神丝此时紧紧的勒在楼绘身上,“应该把缚神丝解开,当初我在金都救她时,也是被缚神丝绑着,而且她……”
“你什么时候有这些同情心?”七言轻哧一声,柳青住了口,转了话题,看到楼绘那双懵懂的双眼有着微光,有些不忍,移开目光,说道:“师伯的女儿崔雾儿被僵尸袭击,然后莫名的送回来了。”
“是吗?那我过去看看,你帮她梳洗一下,监狱里太脏了。”七言掸了掸衣衫,白衣上染上了污渍,柳青无言的一笑,看着七言离开。
柳青看着楼绘有些无神的目光,摸了摸楼绘的发丝,意外的柔软,“你要是想哭,就哭吧。”
然而楼绘转了转头,看着柳青,眼里微光闪烁,开口说话,嘶哑无比,还有更多的无力:“银君,银君说我不能哭。”
“你很难过。”柳青直言不讳的说。
换来的是楼绘微微的疑惑:“可是,难过是什么?”
柳青一滞,就像当初在马车上楼绘说:“我不记得有什么姐姐。”
还有在天照寺里,楼绘说:“我不记得什么家人。”
如此这般的轻描淡写,似是冷血,但是如今在柳青看来,楼绘就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再联想起小师妹高怡仪说的灰城事,更是同情楼绘。柳青一笑置之,提起精神说:“好了,不说了,我帮你擦洗一下。”
楼绘看到柳青出门去,她的眼睛敏锐的捕捉到一个东西,微茫聚现,她的声音更是沙哑,试探的问道:“是你吗?银君?”
然而听到的是风呼呼而过的声音,还有轻快的脚步声,柳青端着一盆水过来,她的嘴里喋喋不休的说着话:“你不要动了,否则会越绑越紧的。来,我帮你檫拭一下。”
说着,手中拿着挤干的毛巾,檫拭着楼绘的脸,拂开楼绘额上的发丝,柳青仔细的檫拭着,而楼绘也没有闭眼,她的眼微怔,愣愣的看着柳青的动作,柳青看着楼绘呆怔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一边又找着话题,“对了,在天照寺里陪你的那个男人呢?”
楼绘的眼睛跟着柳青的动作旋转,“楚潇讨厌我。”
“为什么?”柳青又将湿毛巾檫拭着楼绘的脸,看见楼绘睁开眼睛不闭,提出,“你应该闭上双眼,虽然你的眼睛很好看。”
楼绘眼睛没有动,柳青看着楼绘的眸,那眸似漩涡,深深吸引着她,单手盖在楼绘的眼睛上,楼绘瞬间陷入黑暗,闭上眼睛,柳青才觉得舒服一些,还哼起了小调,自然是那首“山前一条河,河上孤船飘,飘来一段美人香,大江东去美人逝。山后一棵树……”
低低的音调让楼绘感觉心里的沉静,而楼绘感觉刚刚银君的消失让她心跳顿失,现在又慢慢的跳了,柳青紧接着柳青檫拭着楼绘的手,此时突然惊呼一声:“你的手镯呢?”
柳青有一双识宝物,自然也对宝物记忆深刻,而现在楼绘手腕上空空如也。
“被抢走了。”楼绘闷闷的说。
“是那些可恶的妖怪吗?”柳青瞬间想起刚刚七言说过的话,不过想起银君死了,小心翼翼的看着楼绘,以为楼绘或是有什么难过的情绪,却是什么也没有,还是闭着眼,有种听之任之的弱小感。
就在柳青还要说什么转走话题的时候,楼绘突然说:“反正那手镯是别人硬塞给我的。”
柳青有些想笑,这是别扭的感觉吗?
然而又听到楼绘说:“只不过,手镯里面有一个精灵。你们是不是都讨厌妖魔鬼怪。”
还不待柳青回答,楼绘又说:“我都习惯了。反正以前没有害过人,现在算是了吧。虽然母亲让我不要这样,可是我控制不住,眼睁睁看到周围,看到变了模样。”
楼绘语焉不详的说着,柳青似乎有了谱,只不过她觉的如果没有人教楼绘基本的常识,即使现在是多么的天真懵懂,有一天也会成为一个祸害,她突然懂得七言为何对妖魔毫不留情了。柳青心里想着,不自觉说道:“楼绘,你想有人教你感情吗?还有基本常识?”
楼绘睁开眼,执着的看着柳青,柳青看着楼绘那漆黑的眸里闪出微亮的蓝光,“是不是学会了,他们就不会死?他们就不会赶我,恨我?”
柳青一下踯躅起来。不了解他们指的是谁,不过照之前妖兽的破坏力,若是在之前只是鬼女,还好,但是如今……
门突然推开,寒风涌进来,楼绘的眼眸一动,看到是一个腰间挎剑的白衣绣竹的男子,头上有着白雪,发冠高束,而柳青转过头,有些兴奋,“三师兄,你怎么回来了?”
三瑞看到床榻上的楼绘,眉目纠结,回着柳青的话:“不知道是怎么了,那些害人的僵尸突然都离开了,似乎是有人指使,还留下纸条。”
柳青有了兴趣,“那还有什么?”
“没什么。”三瑞不想再说,望着楼绘,“她怎么在这里?”
柳青这才回头看着楼绘,“她是……”
还未说完,赵祁山已是过来,“三瑞,崔清音找你。”
三瑞重重的看着柳青手上的湿毛巾,提醒道:“她可是杀人的妖怪。”
然后离去,赵祁山看着三瑞离开的背影,深深叹气,“也只有那个劣徒才会教出这样的徒弟。”
柳青有些搞不明白,赵祁山看着柳青,“你还记得你的试炼吧!上次的不算,重新来过。”
“哎?为什么?”柳青顿时泄气,将那湿毛巾扔进水盆里。
可是赵祁山没有回答,转而对柳青说:“你出去一下,我对楼绘说一些话。”
“说什么?”柳青气呼呼的端着水盆出去。
赵祁山看着楼绘,忽然解开楼绘的缚神丝,背着对楼绘说:“老夫不知道你和幽月是怎么回事,但这是还幽月的情,你离开吧!”
楼绘身体松开,有些不适,看着赵祁山这个老头,她没有说话,站起身来,却是摇摇欲坠的倒下,全身没有力气,她的眼慢慢的闭上,赵祁山转过头,看到楼绘已然睡着了,顿时无语,又将缚神丝给楼绘绑上,摇了摇头出去。
天城郊外,夫人和绿意被拦在树林里,看着前面的黑衣人,露出一双冷冷的眼眸,“你是何人?为何遮面?”
黑衣人向前走一步,带着浓郁的煞气,周围可以看到灰黑的气息,他的身形如魅影,横掠过来,手中有着一把匕首,刺向绿意,绿意躲之不及,那匕首滑向绿意的腰间,夫人因为刚刚脱身,更是灵力既不上。
冬天的夜晚,冷风簌簌的吹着,树上雾凇刷刷的掉下,绿意感觉腰间衣带划开,她顿时一怒,手中挟持灵法和黑衣人缠斗在一起,可是忽然黑衣人抽身而出,绿意瞪大眼睛,看到黑衣人手中是精灵之镯,心如死灰的看到黑衣人消逝,连气息都不留。
这算不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夫人看着脸色发黑的绿意,身后来了几个接应的妖精,夫人厉言而道:“你们来迟了。”
一个中年男人看到绿意衣衫不整,也没有歉意,“城里的僵尸太多了,他们将城门关闭了。”
绿意笑了笑,很是勉强,她能想到若岚的表情,心里不自觉的一颤。
“我的力量几乎消失了。”夫人接过中年人递过的丹药,又道:“对了,银君在城里,如果你们有机会,就把他除了。”
“好,夫人。”
夫人服下丹药,走向绿意,一起消失在树林里。
而中年人面无表情的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