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格格”,雪茜从怀里里取出了一个白色药瓶,像是刚才秦大夫使用过的那瓶,“秦大夫说,这瓶金不换留在咱这里,以备不时只需。”
大概秦大夫刚刚在检查多铎身上的伤口时,竟细心发现已被简单处理的伤口上,涂抹的药物粉末非常少,所以猜到她们这边缺少这种止血药物。
看来,这个秦大夫还真是不简单,不但行事谨慎,而且还能察人于微,这样的人仅仅屈居于汗府圣医堂做一个大夫,真是太可惜了。
思忖片刻,青青收回心思,来到塌前,榻上的多铎依然如婴儿般沉睡,虽然此刻他还是昏迷不醒,可是看他的脸色已经是好多了,不似之前那么苍白,有了丝丝的红润。
“雪茜,你刚才去圣医堂,那些大夫们没怎么为难你吧?”青青望向雪茜,目光中充满了关切。
“格格……”雪茜垂下了头,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从雪茜的表情上,青青已经能略猜个大概了,轻轻的拉过雪茜的手,她柔声说道“委屈你了。”
“奴婢不委屈,不委屈”,雪茜似乎有点受宠若惊,她忙抽回双手,双膝跪地:“格格这么说可真是折煞奴婢了。”
“快起来,你说你这个丫头,怎么动不动跪呢。”青青略皱眉头,似心疼般说道。
“奴婢起来,但格格今后可不许再说这种见外的话了。”雪茜并没有起身,只是央求般望着青青,表情一脸的认真。
“好雪茜,地上凉,快起来”,青青一边说着,一边上前伸出双手把雪茜从地上扶起,“我答应你,今后不说便是。”
雪茜依然没有起身,她垂下头,再抬头时目光中充满了坚毅:“格格,奴婢刚进汗王府时,的确是曾在达哲格格手下当过一阵子差,可是如今您是奴婢的主子,奴婢自然是一心一意的伺候您。”
说到此处时,雪茜似乎有些动情,眼里也泛起了泪光,“奴婢之心,天地可鉴,倘若格格若是觉得奴婢有二心,大可以随便寻个理由把奴婢打发了,只是不能再这样折煞奴婢了。”
望着雪茜眼睛里亮晶晶的东西,青青忽然间心中涌起一阵愧意:或许自己真的是过于小心了,自她近几日的观察,雪茜这个丫头体贴心细,不管对任何人,礼仪举止都是不卑不亢,相当得体,并无可疑之处。
雪茜,如果我当真误会了你,请你原谅,因为除此之外我别我法了,这水深似海的汗王府内,我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脚下的每一步都必须步步为营。从此以后,我便将视你为左膀右臂,只盼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想到这里,青青双臂略微用力将雪茜从地上扶起。
“好了,什么打发不大发的了,我今后不再说生分的话便是,还有,”说到这里,青青伸出右手食指轻点了一下雪茜的的眉心,嗔怪道:“你这傻姑娘,心思还真细,怎么动不动就抹眼泪呢,你也要答应我,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是,奴婢以后不这样了。”雪茜含泪笑道。
主仆二人一同来到帐外,青青看看了太阳,此刻已经是午时了,可是惠然依旧没有消息,想到这里,刚刚舒展的眉头便又轻轻的锁起。
“格格,忙活了一上午,该饿了吧,奴婢马上去给您准备午膳。”雪茜说着便欲转身。
“你先别忙活了,”青青把她拉住,“惠然没回来,我有点放心不下,也没心思吃东西。”
“是啊,现在都过了两个时辰了。”雪茜边叹息边用手遮住强光望向天上的太阳,收回视线后又扭头望向青青,问道:“格格,要不奴婢去找找看。”
“不用了”,青青面带忧色:“去那边不是人多就行的,惠然机灵,希望她能办妥我交给她的事情。”
此时已是四月初,中午的阳光已有些毒辣,主仆二人再次回到帐内,雪茜细心的为青青倒了一杯奶茶,又端出几盘日常的小点心。
“雪茜,你今日是如何寻得秦大夫的?”目光落在榻上依然沉睡的多铎身上,青青突然间又记起那个对自己似乎很是关照的大夫。
“今天奴婢去圣医堂那边,那几个大夫见是奴婢都没有搭腔的,奴婢便一个个哀求他们,可是他们都说自己不得空,说是什么正在给其他主子熬制汤药,已经定好时辰了不能耽误。”雪茜说到这里,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当时里面有一个大夫叫萨仁,他还是奴婢的同乡,可是奴婢好话说尽,他都是找各种理由搪塞奴婢。格格,说实话,奴婢当时都有些绝望了。”
“然后呢?”圣医堂听到雪茜口中的奴才们的谄上欺下的嘴脸,青青心中气就不打一处来,可是一想到雪茜所受的委屈,以及至今还未回来的惠然甚至可能会遇到更多的委屈和麻烦,她的心中又便一阵的心酸。
“后来,整个圣医堂里大家都各忙各的,完全把奴婢当成了不存在。人命关天,奴婢心想这么呆下去也不是办法,便寻思先退出来药堂再做打算。可是没想到刚刚退到大门口,就遇到了刚刚出诊回来的秦大夫。之前奴婢也听其他人说过秦大夫医术高明,心想若能请得动他,那榻上的公子岂不是有救了,于是,奴婢又便上去央求他。”
说道这里,雪茜的眼睛亮了起来,而青青也一边低头喝着奶茶,一边细细的听着。
“秦大夫把奴婢叫到一个偏僻处,听奴婢说明来意后,让奴婢稍等片刻,便离开了。奴婢刚开始还担心他是找个理由推脱,可是不到一刻钟的工夫,秦大夫便从圣医堂里走出,跟随奴婢一同顺着小路来到这里。”
“这走小路的主意,是你提出的吗?”青青心中一动。
“是秦大夫提出来了,”雪茜轻咬唇瓣,神情略带愧色,“当时奴婢一心想着救人,没有在意这些细节,是奴婢疏忽了。”
“没事,不打紧的,雪茜你已经是尽力了。”青青看她心中惴惴,忙安慰道。
“对了,雪茜,最近大汗身边有比较得宠的福晋或者侧妃吗?”
“有啊,格格,两个月前,汗王相中了一个刚入府不久的丫鬟,便纳为妾室,后来才半个月的光景就把她封为侧福晋,格格,你不记得了吗,那时……”
“我弟弟怎么样了?!”正当主仆二人聊天之时,帘外突然间传来一个男子咆哮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呼”的一下子,还没等帐内主仆二人反应过来,悬挂在毡帐门口处的门帘便被突然闯进来的人一把扯下。
青青心中一惊,抬眼望去,这突然闯进来的男子不是多尔衮,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