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在与大玉儿四目相交间,青青瞬间便意会到对方眼中的含义。虽然暂时还不知道大玉儿她的目的何在,但毋庸质疑,她这次来正是为了帮助自己摆脱眼前的困境。
或许人在最危急的时候,头脑最清醒吧,眨眼的工夫一个天衣无缝的借口与理由已经在青青的小脑袋里完工,她定了定心神,大眼睛里即刻蓄满泪水,随即又声音哽咽的说道。
“姐姐有所不知,妹妹的确冤枉,可是妹妹百口莫辩,幸亏姐姐及时赶来,否则……”说着大颗的泪珠顺着眼角无声的滑落,一副我见犹怜的俏模样。
“玉丫头,刚才你是说你一上午都和青丫头在一起?”一直在旁边不动声色观察着的大妃突然开口,声音中充满了疑惑。
“回禀额么格,今儿个一上午我与妹妹都在一起,直至午膳时间才各自回自己的毡帐。”大玉儿转过身子面前大妃,一脸的真诚无辜。
“青丫头,那你刚才为什么宁可白白受冤,也不说明情况呢?”声音依旧威严,但情绪明显已经友善了很多,已经由刚才的博尔济吉特·青青,改称为青丫头了,可见在大妃面前,大玉儿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额么格”,青青福身深深的行了一礼,哽咽道:“因为后金的多铎贝勒曾于青儿有过救命之恩,今日听闻他的箭伤复发颇为严重,便一同约着玉姐姐前去探望。而且毕竟人家是客,我们是主,更何况他也是因着保护我们科尔沁才受伤的,我和玉姐姐也想借此尽一下地主之谊。”
说到这里,青青停顿了一下,眼睛瞥向站在一侧的乌日娜,她的脸上早已青一块儿、白一块儿的。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大玉儿竟然也加入了这趟浑水,这绝对超出了她的算计和预料,所以此刻她也只能恨恨的咬着下嘴唇,可是却再也插不上话。
“额么格,您也知道,我和玉姐姐与多铎贝勒年纪相仿,毕竟是男女有别,而且瓜田李下,难免会有人说闲话,就像今日这铃铛明明是青儿不小心弄丢的,可却还是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青儿实在是被这莫须有的罪名吓怕了。”
“你,你说谁呢?”乌日娜抻着嗓子叫道,但明显已经是底气不足,声音也有些磕巴了。
青青冷冷一笑,她缓缓的从乌日娜涂满厚厚脂粉的脸上收回目光,坚定的迎上大妃的眼睛道:“额么格,一个莫须有的事情,都能被捕风捉影成这个样子,如今大战随时可能再次爆发,为了顾及我与玉姐姐的名声,更是为了防止后金多铎贝勒的威名受损,以至于引起两军之间不必要的争端和误会,所以青儿也只能委屈自己了。”
说到这里,大颗的泪珠再次扑簌扑簌的掉下,青青似再也难以自控自己的情绪,浑身颤抖的说道:“青儿对额么格一片忠心,只是没想到额么格您宁可去相信一个下人,也还是不肯去相信您的亲孙女,青儿真的是感到心痛,心寒。”说到这里,整个人早已无声的哭成了泪人一般。
大妃娘娘望着哭成一团的青青,又若有所思般把目光移向了她最宠爱信任的孙女大玉儿,沉思片刻后她忽的扭过身子,厉声喝道:“春香,今日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在哪里得到青丫头这贴身铃铛的?”
“奴婢,奴婢是……”春香求助般的目光望向她的主子乌日娜。
“你,你自己干的好事,看我干什么?!”乌日娜气急败坏的说道,并迅速把头扭向了一边。
“春香”,大玉儿袅袅的走上前,“你现在说出实情还来得及,或许额么格还可念在你多年入府为奴的份上饶你不死,倘若你不见棺材不掉泪,非得等到额么格把后金伤情严重的多铎贝勒请到这里,恐怕到时候,你连自首的机会都没有了。”
大玉儿说话柔声细语,但是抑扬顿挫间,每一字每一句都饱含深意,像是一道道鞭子抽在春香的心上。
“求大妃娘娘饶奴婢不死,求大妃娘娘饶奴婢不死。”春香似被击垮了心中最后一道防线,整个人一面如捣蒜般在地上猛着磕头,一面苦苦哀求着。
“好,我可饶你这个贱奴不死,但你必须说出实情,你的幕后主使是谁?使用这样下三滥手段陷害青丫头又居心何在?”大妃娘娘的眯起双眼,目光愈加的冰冷锋利,而此刻站在她一旁的乌日娜则面如死灰,下唇也不自控般哆嗦起来。
“没,没人指使奴婢,都是奴婢自己一人所为,奴婢今早遇到青格格,正巧看到格格腰间的铃铛,一时间便起了歹意,趁格格与奴婢叙旧情没有防备的时候,便偷偷把小铃铛从格格的腰间拽下。”
“胡说!”大妃娘娘厉声说道,停顿了一下,语气迅速又软和下来:“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奴才怎么可能想出这种毒计,更何况我听说青丫头往日里对你不薄,你又是为何突然想要加害于她?”
“奴婢该死,奴婢忘恩负义,奴婢不知好歹”,春香突然间伸出双手用力的抽起自己的嘴巴子,不一会儿的工夫双脸已肿胀的通红一片,“奴婢当时真是鬼迷心窍了,求大妃娘娘饶恕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好了,既然你这贱奴一口咬定此事是你一人所为,我也不勉强你了,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把这贱奴拉下去杖责三十大板,然后扔去暴室,任其自生自灭。”
“大妃娘娘饶命,侧福晋救我……”在春香的一阵哀求挣扎中,几个小厮上来三下两下便把她拖出了帐外,不一会儿的工夫,帐外就传来了一阵女孩子哀嚎声。
古时候的杖责不像现在小孩子被父母打屁股,随便抄起一个小竹板就开始了。那时候施刑者必须手持两寸厚五尺长的厚木板子责打受罚者臀部以下部位,而且有规定受罚者不许垫中衣,直接接触到肉,实际上就是光屁股挨板子,一般的壮汉二十几板子就已经不行了,更何况春香一个小丫头,三十大板对她来说几乎就是死刑。
待帐外女孩子的惨叫声音逐渐低了下去,直至完全消失,大妃娘娘这才扭过身子望向身边的乌日娜,此时的乌日娜表情似笑非笑,整个人像是魔怔般呆呆的愣着。
“侧福晋乌日娜!”
“奴婢,不,贱妾在。”乌日娜像是突然间被刚才的断喝声惊醒,她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嘴唇不断地哆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