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尊卑观念也体现在座次上,在蒙古包里,总是长辈老人正面而坐,男人坐西边,女人坐东边,因为这个民族以西为尊,当然如果有贵客到了,男人们也会让出西边的座位,给远方的客人坐,这也从另一方面体现了蒙古族人们热情好客的特点。
另外,在东蒙地区或半农半牧地区的场院过粮时,女人没有资格参加,连现场看也不允许,恐怕冲了什么鬼神,不再丰收;另外,还不许女人上房,因为上房就踩在人们的头上了,蒙古人认为头顶是神圣的,因为这个缘故,女人不许坐在男人帽子上面,一旦坐了,要用火或香头绕帽子三圈。
同样缘故,家庭中清晨叠被子是不能按照枕头、被褥、次序往上摞,要按照被褥、枕头的次序往上摞,而女人用过的脏东西,脏纸必须埋掉。
青青一边耷拉着小脑袋愣愣的想着,直到耳边传来一阵觥筹交错的声音时,她才回过神来,抬起头却意外地发现对面直直射来的一道目光,是岳托。
此时岳托正一瞬不瞬的望着无精打采的她,看到她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便又迅速不着声色的收回,继续与身边的人干起杯来。
青青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红,慌乱之中她赶忙将脑袋再次垂下,大概自己刚才的窘迫模样都已经被岳托尽收眼底了吧,真是丢死人了……其实她本不是个在乎别人想法的人,可是在这个眉清目秀到几近有着不食人间烟火气质的男人面前,她却不自禁的在乎起来。
不食人间烟火,这个词来形容男人似乎有些过于矫情,可是青青实在是找不出更好的词语来形容眼前这个向来以一袭白衣示人的男子了,这男子的眼睛就像科尔沁草原上的清泉一样,永远都是是那么的清澈干净。
青青一边泛着花痴,心里却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味同嚼蜡般吃着眼前的食物,忽然间心中一动,她这才意识到,今天是家宴,没有请多尔衮和多铎来,这是自然的,毕竟他们俩并没有和博尔济吉特氏一族有着直接的沾亲带故的关系,可是,如今坐在她对面的岳托也同样和自己所在的这个家族没有什么直接亲属关系啊,但却被请了过来。
宴会的名单应当是提前由管家拟定好,然后再经由莽古思汗亲自过目的,应该不存在遗漏的问题,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这次宴会,莽古思汗其实是故意的把多尔衮多铎两兄弟排除在外的。
想到这里,青青心里忽然间泛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她不禁抬起脑袋目光担忧的望向身边的堂姐大玉儿,此刻的大玉儿正在专心的食用着眼前的食物,丝毫没有察觉到一场关于她的阴谋正在靠近。
就在这时,毡帐内莽古思汗洪亮的声音响起:“哈哈哈哈,今天是家宴,难得这一次所有的孩子都到齐了,尤其是我的宝贝女儿哲哲也带着夫婿回来了,我科尔沁不算强大,可是咱们有后金四贝勒这样的好女婿,人人都羡慕我莽古思。虽说我年纪老迈,眼光可好哪!”
“汗王英明。”低下的人不乏拍马屁者,齐声恭维着。
此时,坐在大涨东侧靠近大妃娘娘位置一直沉默不语的哲哲,突然开口笑道:“刚才我瞧着玉儿年纪也不小了,父王眼光好,也替您的宝贝孙女挑个好女婿吧!”
莽古思汗一边捋着胡须,一边点头,像是在认真思考的样子:“正是啊,让我想想……”
对于长辈们提到自己的婚事,大玉儿明显有些猝不及防,她抬起头目光正好落到了对面的岳托身上,而岳托似乎也正在看向她这个方向,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身子不自然的僵了一下,旋即又堆起笑脸,用娇滴滴的声音撒娇道:“玛父,您就甭费心思啦!玉儿不嫁!”
望着宝贝孙女撒娇的俏模样,莽古思哈哈大笑道:“不嫁?哈哈哈……当年你姑姑也是这么说啊!”
听到莽古思刚才的话语,一旁的哲哲立马羞红了脸也跟着娇嗔道:“阿爸,您还没醒酒,还醉着呢!这不是在谈玉儿的婚事么。”
众人一阵的哄堂大笑,刚才大玉儿的一切情绪变化都没有逃脱掉坐在她身旁青青的眼睛,青青知道,大玉儿误会了,她看到了对面的岳托,这个唯一和今天家宴没有直接关系的人,一定是认为汗王要把她许配给岳托,所以才把岳托也请到此次宴会上来。
只是,冰雪如她,也万万想不到一向疼爱她的汗王爷爷竟会把她嫁给整整大她21岁的姑父皇太极吧,而且还是姑侄共侍一夫!想到这里,青青的心里更加黯淡了,她知道今后历史的走向,也明白历史的车轮并不会因为弱小的她有所改变,但此时此刻,她却想帮助大玉儿,尤其是看到刚才在篝火旁大玉儿与多尔衮那只有恋人之间才拥有的炙热眼神,她的心里就不由的一阵阵惋惜和难过。
而就在此时,对面一直跟着傻笑的吴克善,突然对大玉儿戏道:“妹妹此言差矣,依哥哥看来,你不但会嫁,只怕还得嫁得惊天动地呢!”
莽古思似乎感到有些奇怪,他一脸疑惑的望向右手边的吴克善:“克善,这话怎么说?”
吴克善继续笑道:“玛父,难道您忘了几年前我跟您说过,玉儿在草原上遇见一个喇嘛的事情吗?”
一旁的哲哲好奇地问道:“喇嘛他说了什么?”
吴克善正要说,大玉儿似乎已经有点意识到什么了,此时的她又羞又恼,起身来到吴克善身旁,用手推着他佯作娇嗔道:“哥哥!当时苏茉尔多嘴告诉你,你不还说那喇嘛是胡扯吗?怎么这会儿又拿我取笑!我不依!”
大玉儿跟吴克善笑着像儿时般打闹,众人在一旁笑着观瞧,并没有看出任何的异样。
哲哲微笑道:“既然是胡扯,我们听了也不会当真,玉儿,你就让吴克善讲嘛!”
大玉儿当真是有些急了,她红着脸使劲推着吴克善大声道:“不许说!”
吴克善一边躲闪着,却一边又嬉皮笑脸说道:“偏要说!”
最终,在与大玉儿的嬉闹中,吴克善一面喘着粗气,一面还是把一直憋在嘴里的话说了出来:“我记得那喇嘛说啊,玉儿是大贵之相,将来要嫁给一国之君,母仪天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