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天下人都知道了我是覆天之人。你们将怎么对我？”
巫月仰着头，看着大殿最高位置上的两个男子。他们是这个国家最高权力的所有者。对巫月而言，也是她自认自己现在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两个男子。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所有人都因为她的这句话而默不出声。巫月把自己完完全全地放在这里，不加掩饰，不加武装。在他们面前，巫月是脆弱的、无力反抗的存在。她的未来、命运，全部掌握在他们的手中。
“哈哈……”
没人想到，最先出声的竟然会是被冷落在一旁的巫夭。她指着巫月，笑道：“原来你真的是覆天之人呢，我还当巫悠是编出来骗人的。这么隐秘的事情竟然被她知道了……看来，在某人眼中，对巫悠更加看重呢。”很显然，巫夭已经认定是巫遗把这件事告诉巫悠的。
巫月对巫夭的话毫不在意。事实上，她也并不相信是巫遗告诉巫悠的。但是，除了他，还能有谁会把这种事情告诉巫悠呢？
面对巫夭的话，巫遗并没有出声反驳。他心中已经猜到了一个人。但是，这个人他不能说，也不能恨。他只能在心里暗自感慨。
“您想用这个秘密作为巫悠制约月的办法。可惜您却没想到它反而成为了促使她死亡的原因……父亲。”如果巫悠不知道这个秘密，她就不会迫不及待地利用它来对付月，也就不会这么快走向死亡。巫遗相信，如果巫悠不触到月的底线，依照月的骄傲，她这一生都不会和巫悠发生冲突。月不是一个放不下的人。
姬申也想明白了，此事也未必会是巫遗告诉巫悠的。他狠狠地一掌拍在了小几上，咬牙道：“这个该死的小巫！”姬申看了一眼巫夭，对着巫月问道：“月，她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巫夭用蛊术控制了一些侍卫，让他们在百姓之间四处宣扬此事。”巫月说到这里，瞥了一眼巫夭。但巫夭却迎着她的目光，似笑非笑道：“那又怎样？顶多只能是因为‘擅自动用蛊术’而罚我苦修罢了。我让他们宣扬出去的，可都是事实啊，覆天之人。”
巫月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这让一直盯着她看的巫夭心中一突，嘴角的笑也略微停滞了一下。
“那么‘蛊惑准巫君夫人刺杀祭巫’，这条罪名呢？”
“你在乱说什么？”巫夭继续有恃无恐地笑道：“巫悠刺杀你的时候，我可不在她身边。而且，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曾经蛊惑过她？反正她人已经死了，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
巫遗抿了抿唇道：“月，此事非同寻常。你不可轻率。”不论是刺杀者和被刺杀者的身份，还是蛊惑者，她三人在巫殿都有着举足轻重的身份地位。
“证据呢？你要给我定罪，就要拿出证据来啊。无缘无故地就要白来抓我，我好害怕啊。”
巫月愤恨地看了一眼巫夭，却无话可说。她知道是巫夭蛊惑了巫悠。不然巫悠也不会蠢到直接对自己动手。但是，她却抓不到证据。
巫夭见她无话可说，自然是知道她抓不到自己的把柄，愈发得意起来。巫白见此，也开始有些犹豫此事是不是巫夭做的。犹豫了一下，他道：“你是为了巫君夫人一位才这么做的吧？”巫妖闻言，身子立刻僵了一下，勉强笑道：“呦，白你怎能这么说呢？”
“巫殿历来规定，巫君夫人只能是巫殿中人。如果巫悠刺死月，巫悠也会死；如果她失败，月会死，她还是会死。这样，最有可能成为巫君夫人的就只有你了。”
巫妖闻言，笑容透着苦涩：“白，你怎么会这么想？在你眼中，我巫夭会是为了这么一个位置而对她们下手的人吗？我为何要和她们争这个劳什子夫人？！”
“你难道不是为了遗？”
巫夭拧眉道：“巫遗再好也和我没有关系！我从来都对他没有任何好感。像他这样的人，除了月那样与他同样骄傲的人以外，就只有巫悠那种没脑子的人会喜欢！”
“那你是为了什么？”
“白！我是为了你！”
巫夭歇斯底里这么一喊，倒让巫白愣了下来。
“我是为了你。”巫夭不复刚才的歇斯底里，而是变得温和起来。“我是为了你巫白才这么做的。你不知，我心悦你很久。只是你一心沉浸在巫殿训练之中，所以我才没有对你说。好在那时，你对谁都是无情的，所以我也就认了。可是，我不能承受的，是你却动了情。我可以忍受我爱的人对我无情，也对别人无情；但我却不能忍受你动了情，而那个人不是我！”
巫白面上一紧，眉头微皱：“巫夭，休要乱说。”
巫夭见他的反应，笑容变得有些凄然：“白，你现在还在想维护她吗？可是，你拿什么跟别人争？你没法子争。你和我一样，放在心上的那个人却从来不把你放在心里。白，你能骗别人，可你却骗不了我。我对你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太熟悉了。我一下子就看出来你看她的眼神不一样……白，你放在心里的那个人，是月吧。”
巫夭语出惊人，殿中人俱是因为她的话而哑口无言。
“白。”
巫白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向巫月。巫月却并没有看向他，而是淡淡道：“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亲手伤害了一个深爱你的人；对不起，我无法回应你的感情。
巫白只是看着巫月，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哼，月你莫要看轻了我。我可是杀巫。杀巫向来无情。”便是有情，我也是最能将它隐没心底的人。
巫夭看着巫白和巫月，心中怨恨不已。
“我倒要看看你面具下生着什么模样，能把他们迷成这样！”巫夭突然冲到了巫月身边，速度极快，便是巫白也因为没有防备而没能拦住她，让她揭下了巫月的面具。
白骨面具被摘下，搅乱了巫月的黑发，露出了她从十岁后未曾在任何人面前露出的面容。众人都因为巫月突然露出来的脸而惊得鸦雀无声。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许多红色的细线。它们或是杂乱地铺陈开来，或是纠结成一团，无比诡异而狰狞。
巫夭浑身颤抖，她的声音也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刺耳：“看呐！巫月，你果然是覆天之人啊！不，你应该是妖孽，人的脸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巫月，你就是覆天的妖孽！”
巫月的大脑因为面具的揭开而空白了一瞬。待到她回过神来时，她把头转向了姬申和巫遗。她要知道，他们会怎样对她。
巫遗望着她，神色震惊，一时失声。姬申呆愣在当场，嘴巴无声地开合了几次，才勉强发出声音：
“月……原来你真是……妖孽……”
轰！
巫月眼前一阵眩晕。她只觉得，她的世界从此天塌地陷，成了一片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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