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葡萄成熟的季节了。
浓郁的果香从家家户户后院的藤架上飘出，和着浓郁的菊花香气一起浸染了整个天空。闲暇时，人们相聚在一起，赏菊，饮酒。文人雅士更是趁着美好的时节吟诗作对，抒发情怀，聊表心志。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几乎所有人都喜欢在这个时节品尝着紫色的果子。吮吸汁液，咀嚼它晶莹的果肉，直至其干瘪萎缩，形容枯槁。
舍得阁后院中，花月周身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微微抬着头看着面前的一架葡萄。架上缠绕着满满的碧绿色的叶子；层层叠叠的叶子中间是一串串结满了圆润饱满的紫色果子的葡萄。花月不禁满脸欣喜扬声道：
“老板，院子里的葡萄我看已经长成了。要我现在摘下来吗？”
原本正坐在美人榻上随意翻看书籍的曼娘闻言放下了手中的书，慢悠悠的起了身，随着花月的声音来到了后院子里。懒洋洋的撩起门上的水晶帘子，微微倚在门框上眯着眼适应了一下阳光后才道：“那可不是什么葡萄。”
“咦？不是葡萄？”花月一下子缩回正欲触碰的手指。
“我舍得阁中什么时候会有那么普通的东西。”
曼娘径直走到绿意盎然的架子前，随手从架子上摘下一粒看了看。
“已经成了一半。”
“还没全长成吗？”花月凑近道。
曼娘招呼花月也像她一样看那粒像葡萄一样的果子。紫色的小圆果子不知是什么品种，长得圆润饱满，晶莹剔透，在阳光下透出美丽的紫色。内里光华流转，十分诱人。但花月拿到手里却发现它有着石头般的坚硬和微凉的触感。仔细看去，发现果子正中间的地方有一粒种子。种子是一个小小的黑色圆点。不论颜色还是生长的位置都和一般的葡萄完全不同。花月懊恼：自己怎么就那么草率的把它当成了葡萄？
花月正看着那粒种子，忽然发现种子上长出了一双圆溜溜黑白分明的小小的眼睛。花月以为自己眼花，揉揉眼睛再看。却发现那种子上的眼睛不仅没有消失，甚至整个种子还微微动了动，接着甩出了一条细小的银色尾巴。
花月见此惊讶道：“这是什么？”
“欲望之鱼——籽鱼”
“籽鱼？”
“暂时不要去动它们。”曼娘吩咐道。在看到花月疑惑的表情后，她又难得的主动解释道：“放心，即使是这样长在架子上，放个百八十年也不会坏掉的。”
花月懵懵懂懂的点着头，就目送曼娘脚步轻盈的走出了后院，回到大厅。
回到厅中的曼娘坐回榻上，捡起刚才的书又翻看了起来。在一旁一直埋头在厚厚的账本之中的一诺抬头看了一眼曼娘，犹豫了一下后开口道：“主人既然不喜欢那籽鱼，为何不让我毁了它？毁掉它们尚且还在一诺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曼娘闻言却连头也不抬，眼睛盯着书道：“我没有什么喜欢和不喜欢的。况且……”曼娘抬起头，看着一诺道：“任何东西的存在都有它存在的理由。不是你就可以随便让它消失的。”
曼娘的目光毫不掩饰的投向一诺的眼底。一诺被曼娘幽黑的双眸看得有些心神不定，下意识的垂下了好看的双眼，敛去了眼中的温和。继续处理那些堆积在案上的账本。
即便他已经这样连续不断的处理了好久，但也只不过才处理了其中的一小部分。在他外出渡劫的日子里，舍得阁中的账本和一些琐事都无人处理。花月年少不懂事；莫离玩心重不靠谱；死不了只认识草药，又常常外出；麻衣又才到阁中……所以舍得阁中的这些事情只好都攒到了一起，留给他来解决。
让曼娘处理这些事？
一诺想到这里也只是笑笑。以他对曼娘的了解，她才不会管这些琐碎的事情。原本她就不想设什么账本，但是一诺坚持要设，曼娘也就随了他的愿。若是让她来处理这些事，她一定会直接让花月把账本丢进灶中当柴烧——她才懒得管这些事呢。
想到这里，一诺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几分，给俊美的面容上更添了一份温柔。
因此在面对这些账本时，他也不恼，只是认真的解决和整理。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笔在纸上从容的书写，配上他认真的神态，倒也十分养眼。
一时之间，大厅又陷入了安静。从兽首香炉中飘出的袅袅香烟模糊了一诺如玉的脸庞。
开封府后衙内，灯火通明。
一个身着官服的男子正皱着眉黑着脸翻看放在他面前的一叠卷宗。这些卷宗是不久前才呈给他的。他拿到这些卷宗就立刻翻看了起来。偌大的厅中只能听到翻动纸张的声音。随着他手下翻动的页数越来越多，他的眉就越来越皱，脸色也越来越黑。那些在堂下站着的人见到他的样子，呼吸也不由得渐渐紧张起来。尤其是另一个身穿官服的瘦小男子更是紧张的双腿微微打颤。站在黑脸官员身旁的一个侍卫见到他紧张成这个样子则是有些不屑的移开了目光。
黑脸官员看着卷宗的最后一页，好一会儿都没有动。他不开口，下面的人更不敢先开口。大厅中的气氛压抑的很。
“半个月之内，开封共有三十二起人口报失案。在天子脚下，怎还有人敢这般猖狂！”
语毕，男子怒气冲冲的把手中的卷宗重重地拍在案子上。原本放在案子边缘的空茶杯也被这一震给震落在了地上。幸而地上铺了毯子，才避免了被摔碎的命运，但却在地上骨碌碌的滚了很远，直到那个身着官服的瘦小男子脚边才停了下来。
因为很少有人见到大人如此愤怒的样子，所以下方站着的人此时也清楚地认识到了这次案件的重要性。
“除了卷宗上写的，你们还有别的线索了吗？”高位上坐着的男子问道。
被问话的身着官服的瘦小男子连忙躬身道：“下官无能，实在是寻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那伙贼人实在是太狡猾了，下官……”
黑脸男子打断了他的话道：“无需解释推脱，本府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你怎么确定这三十二起案子都是一个团伙所为？”
“因为这三十二人根据报官的人的说法来看，都是突然间失踪的。在他们失踪之前并无任何预兆；而且在失踪之后，也没有任何一家收到勒索信。从这两点来看，手法一样，目的一样。所以下官大胆推测是一个团伙所为。”
瘦小男子一口气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和推测，顿时觉得悬在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了。双腿也不再打颤了。
黑脸男子闻言若有所思。
堂下的师爷见此，知道他定是又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
“大人以为这三十二起人口失踪案可是一个团伙所为？”
黑脸男子摇摇头道：
“本府以为不像。师爷有何看法？”
“三十二起失踪人口不算是小案子，一般的团伙怎么能在半个月之内完成这么多起？所以学生也以为不是一个团伙所为。”
“从报失的人口来看，从青年到老年人皆有，而且有男有女。但青壮年男子比较多，并不像一般的拐卖案。”黑脸男子顿了顿，又道：“从这些人的身份来看，既有平民百姓，也有为官从商之人。若说是为了绑架，只绑那些富商便可，为什么还要去绑那些没有钱的平民？更甚者要冒着得罪官府的风险去绑架那些官员？这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一旁的师爷斟酌一番道：“有件事情学生一直觉得奇怪。从失踪现场来看，有几人在他们失踪前最后出现的地方有着大量的水渍，而且水渍有着鱼腥味儿。但有些地方却没有出现这种水渍。”
“水渍？”黑脸官员眼中一亮道：“那出现水渍的地方可是离水塘湖泊之类的地方很近？”
被问到的人苦笑道：“这也是学生一直疑惑的地方之一——那些地方的附近，根本就没有水源！”
“这……”周围的人闻言俱是惊奇，而后看向了那个瘦小的男子。那人见众人把目光都投在他身上，只好苦笑着附和道：“下官也曾亲自去看过，确实是如此。”
众人见他如此肯定，更觉得惊讶不已。只有那黑面官员还颇为镇定，像是陷入了沉思。
最后，还是那位黑面官员打破了沉默道：“此案甚为蹊跷，影响颇大，诸位日后的言行还请小心。为了不给百姓造成恐慌，此事暂且不要对外宣扬。让参与这些案子的人都管好自己的嘴巴。”
“是，属下明白。”堂下众人皆应声。
黑脸男子挥挥手道：“现在时辰不早了，众位且散了吧。”
遣散了众人，那黑脸官员背着手，在地上缓缓地踱着步子。守在一旁的侍卫看出了他正在烦恼，便识趣地站在一边，不敢打扰。
黑面官员就在烛光下来回的踱着，一步一步，直到那半截蜡烛全部化为一滩红泪。
半响，他叹了口气，低声幽幽道：“看来……只能去找她了。”
“呼”的一声，烛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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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期末考试了，某逆很忙。但忙的不是复习本学期的内容，而是预习本学期的内容啊（摔）！所以各位千万不要步某逆的后尘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