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有些漫无目的地走着,其实是周珊珊无聊,便随意走着。
不远处的高宅出为了一大群人,她只是抬眼看了看,并无兴致。
“啊呀,这人真惨啊,还未偷到东西,就摔死了。”
“是啊是啊,真是可怜呢,就算偷个东西,也还不致死罪,他这一摔,就死了,真是天都不怜悯啊。”
原本只是打算经过,只是那职业病又犯,皱了皱眉,还是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那男子算不上老,大抵也就是二十来岁,穿了一件破破烂烂的大棉衣,草鞋在树下放着,整个人就仰面摔在了地上,双目瞪圆,死相狰狞。
“哟,这是谁家的娘子啊,这地方可不适合你来。”不知谁开的头,目光就转向了周珊珊。
周珊珊倒也不恼,只是浅浅笑了笑,向一旁的大叔问道:“大叔,这是何时发现的尸体。”她的态度谦虚,声音柔软,就算是只是打听八卦,大叔也不觉厌烦。
“就在近日早上发现的,一开始我们只当是那人睡着了,后来才觉得不妥,已经有人通报官府了,等一下官府便会来人处理的。姑娘,你长得这般模样,我劝你还是赶紧走吧,不然让官府的人看到,你就难过了。”大叔甚是好心,情意真切。
她只是笑了笑,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开口断定:“这人不是摔死的。”她想要开衣检查到底有没有别处的伤痕,只是想到这儿毕竟是古代,一个女子不太适合做这些事情,还是算了,就算看到她也不敢断定,唯有找个时间偷偷去做。
官府的人来的时候,周珊珊正看着四周的环境,仵作检查的时候将所有的所有衣物除下,周珊珊原本还想要怎么办,这下好了,她不用避嫌,也不用偷偷摸摸了,只是,身上并不见有任何的伤痕,除了胸口处有个浅浅的掌印,而且那掌印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隐隐约约也只有能看到一两根手指印,方才猜出是手掌印。
仵作验完尸,回头看了看县太爷:“禀大人,此人是摔死的,想必是想要偷方家的东西,却捉不住树干,从而摔下来摔死了。”
周珊珊眉头一皱,她多年的法医经验告诉她,这根本就不是摔死的,很明显是他杀,她容忍不了她眼前出现任何的冤案,而且还是这么明显的冤案。
她上前一步,不禁提高了声音开口:“这人并不是摔死的!”
“这是哪儿来的疯女人!”仵作显然对别人怀疑自己的验尸结果很是不满。
墨彦只是眼眸微动,没有说些什么,随着周珊珊上前一步。
县太爷看着周珊珊眼睛都直了:“哟,这是哪儿来的俏娘子啊,这般漂亮,大人我眼睛都花了。”
墨彦冷笑,衣袖翻飞间已经给了县太爷一个巴掌,他家的娘子,怎么会让人随意口辱。
“啊,哪个王八崽子大本大人,谁!”墨彦出手极快,对于不会武功的市井中人,倒也没有人看出是他出的手,任是县太爷怎么嚷嚷,也没有人回答。
周珊珊只是轻笑,回头看了看墨彦,双眉一挑:“好身手。”
“多谢娘子夸奖。”墨彦扬眉一笑,和方才凝眉冷眼倒是十分不同。
她并没有搭话,只是转身看了看那暴跳如雷的县太爷,勾唇而笑,伸手指了指身后的人:“我是他家娘子。”说完,左眉一挑:“县太爷有何意见?”
周珊珊的话很是顺墨彦的耳,顺着她的视线看着那肥头大耳的县太爷,冷冷一笑:“有意见?”他本就是这般邪戾之人,冷笑的时候有种让人不寒而栗感觉。
县太爷看了看他,不禁觉得心下一惧,倒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咳了咳,视线转向周珊珊,问道:“你倒是说说为何这人不是摔死的。”
周珊珊看了看那仵作,笑了笑:“死者的脚底的伤口是从脚趾到脚跟,呈纵向排列,很奇怪。”说着,顿了顿,等那仵作看了看脚底,她才继续说道:“事实上,如果真的从树上跌落下来,脚的伤痕应该是横向的。”
墨彦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解,看了看自家娘子,抿唇一笑:“为什么是横向的伤痕?”
周珊珊回头看了看他,问道:“可曾爬过树?”
“爬过。”
周珊珊点了点头,“你爬树时,双脚是怎样放的?”
墨彦眸光一亮,不禁有些讶异。
她知道他是明白了,不禁浅浅一笑,回头向仵作说道:“爬过树的人都知道,爬树应该是双脚张开夹着树干,因此掉落下来是,脚的伤痕是横向的。”
仵作脸色一白,自己刚刚并没有注意到,现在认真看才知道,僵着脸,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都是大事实,“大人,是我方才疏忽了。”
县太爷脸色很不好,看着周珊珊:“你依你之见,凶手是谁?”
周珊珊笑了笑,说得讽刺:“我不过是路过于此的路人,凶手是谁,大人觉得我会知道么?况且,这是你们官人的责任,与我何干?”她对眼前的县太爷和仵作都没有好感,这般马虎的办案手法,她完全接受不了,可想而知,这些年来,多少的冤假错案。
县太爷脸色一僵:“这件事既是你察觉不妥的,必定要让你查出真凶,不然,你休想离开安溪县!”
墨彦原本是抱胸站在自家娘子身旁,听到县太爷的话,只是抬头,双眼一眯,冷眼而视,让人为之一震。
她喜欢善始善终等的不过就是这样一句话,“想知道真凶很简单,我只需要做一件事,不过,这件事,还是要你答应方可。”
县太爷也想不到一个柔弱女子能做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倒也没有多想,挥手便应道:“无事无事,只要你能找出真凶便可。”
周珊珊左眉一挑,回头看着墨彦,含笑说道:“可有锋利的小刀?”不解剖,她判断不了死因,初步看来,但是没有任何窒息而死的症状,而且表面也并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口,倘若不解剖,还真是有几分难说。
墨彦双眉一挑,虽然疑惑,倒也顺从地从怀里掏出一把红铜色的精致匕首,递给周珊珊,“娘子莫要伤到。”
周珊珊看着眼前的匕首,倒是有几分不舍,这么好看的一把匕首,居然让她拿来当手术刀,还真是有些浪费。
她蹲下,看了看死者的眼眸,不禁一怔,随即勾了勾唇,想必,事情也差不多了,就差最后一点确定了。
匕首的锋利和手术刀无异,开剖的过程很顺利,她动作熟稔轻快,围着的人目瞪口呆,县太爷更是张着嘴,就连一旁的墨彦,看着自家风淡云轻的娘子,许久才缓过神来。
周珊珊看着开剖后的内脏,眉头紧皱,心脏已经被震碎、胸骨也断了几根,想来,再结合那胸口那浅浅的掌印,她大概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整过过程下来,她的手滴血不沾,起身的时候淡定地走到墨彦身旁,将匕首交予他,再转向县太爷,淡淡开口:“我要求见方家所有男性。”
说完,对一旁的仵作说道:“将尸首缝上吧。”仵作一怔,手一抖,嘴唇都在颤抖。周珊珊斜了他一眼,“有问题?”
仵作是被吓到了,连忙说道:“没有没有!”
县太爷总算是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周珊珊带了几分惊悚,推了推身旁的人:“赶紧将方家的男子全部集合起来。”
周珊珊径自跟着那捕快进了方家,墨彦在身后尾随,目光深邃不测。
人来的很慢,周珊珊看着那些人微微皱了皱眉,一一扫过,看完所有人后,眉头更是皱得紧,挥了挥手:“散了。”
“将所有女子集合过来。”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看来事情比她想的有些复杂,但要找出凶手倒也不难。
方家在安溪县倒也是大户人家,可惜几代从商,祖上也无官人,所以虽然钱多,但是势力还是比不过一个一个县太爷,县太爷下令,无人敢不从。
女子一个个出来,周珊珊扫过那一排排的婢女,挥了挥手,“散了。”
方家的老爷有六房妾,那些小妾虽然娇生惯养,但是到底也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虽然心里的气不顺,倒也碍着县太爷的面子不敢说些什么,周珊珊看了看她们,不禁开口问道:“听说,昨晚......”
她故意顿着,看着那些小妾们的反应,排在中间的一个小妾身子微微向后倾了倾,她不禁勾了勾嘴角,慢步走向她:“你是第几房?”
女子身子一怔,有些出神,好一会儿才回话,语气倒也平静:“第四房。”
周珊珊点了点头,稍稍移了移步伐,挑眉看着最右边的一个女人,这女人也算是长得妩媚,一双丹凤眼甚是勾人,偏偏眼尾还有颗泪痣。
“我是第六房。”还未等周珊珊说出口,她便先一步回话。
周珊珊勾了勾唇,淡淡一笑:“你手绢掉了。”
“啊?哦。”六姨娘怔了怔,弯腰拾起手绢。
周珊珊挥了挥手:“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