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教书先生

周珊珊懒懒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曲起右手的食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嘴角始终衔着一抹笑意，开口的声音平淡无奇："恩，可能是。"说罢，微微挑了挑眉，在张掌柜轻轻松了一口气时随意说了一句："怕是我连我家钱庄的掌柜也认错了，碧翠，咱们家这家店的掌柜姓什么来着？"说完，还真看了看碧翠，似乎真的忘了。

张掌柜这下是手心手背皆是汗啊，吓得连忙跪了下来："小姐，小姐，是我不对，那笔钱我会补回来的。"

周珊珊微微皱了皱眉，说真的，五两十七钱，说多不多，也就是现在的一千多块左右，可是却够一家子好几个月的生活支出了，这人倒是说得轻巧，补回来就可以完事了，以往的事情，她没有查出来，不代表她不知道，一个月贪这么些钱，这几年来，他到底是贪了多少，她家是钱多，但是不是谁都可以不问就拿的。

冷冷一笑："除开今个月的，所有账本给我我带回去看，真希望不会又发现有一天的数目是不明的。"仗着钱庄的钱流动快就动心思，没门儿，她现在就让他吃了的都吐出来，骨头也给剩地吐！

张掌柜脸色一白，一个踉跄差点儿就扑在地上，开口的话满是颤音："是，是，小姐。"

皇甫轩看着，眼底闪过讶异之色，看着周珊珊的眼神带了几分探究，浓黑的双眉微微一动，开口道："周小姐，可有空？赏个脸一起用个膳？"他说的轻快随意，倒也不让人厌恶。

周珊珊看了看他，嘴角一弯，浅浅一笑，四两拨千斤："这些日子减肥，午饭不可吃。"她也说得真挚，看着他的眼眸看不出半分应付虚假之意。

他也眉眼一勾，轻轻一笑："无妨。"

周珊珊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看了看碧翠："进去把账本都拿出来吧，这些日子无聊，正合我意。"

碧翠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是行动倒也灵活迅速，听到周珊珊的话就已经进去翻找账本，没多久就抱着一大叠的本子出来："小姐，是这些吧？"

周珊珊抬手稍稍翻了翻，点了点头，"好了，我们要打道回府了。告辞了，四皇子！"

说完，微微弯了弯腰，便起身离开了，步履从容。

皇甫轩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不禁勾了勾唇，视线掠过还脸色苍白的掌柜，起身便也离开。

"小姐，为什么要走这么慢？"马车的速度和常人无差，碧翠看了看自家小姐紧紧闭着的眼睛，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了出来。

周珊珊正闭目养身，闻言只是微微动了动眼睑，抬手撩起幕撩："心情好。"

"......"小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有个性啊啊啊！

街上一派繁华，她在马车中都能感觉到外面小商小贩们的热闹，视线触及某处卖丹青书画摊位，不禁勾了勾嘴角，开声道："停车。"

"小姐，你想干嘛？"碧翠发现，自家小姐自从被撞到脑子之后，越发的神秘了，那心思不是她可以猜得到的，既然猜不着，那就直接问吧。

周珊珊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经地说道："是时候帮你补补脑子了。"

"小姐......"她的小心肝哟，这抗打击能力是日益增强啊！

径自走到那摊子前，没办法，其实她也没什么欣赏水平，不过看着这字体，着实是飘逸如仙，就她这样一个外行人都看得有几分佩服。视线触及一旁的青竹，不禁心思一动，缓缓启口："淡烟古墨纵横，写出此君半面，不须日报平安，高节清风曾见。"

"好诗，好诗，姑娘好才情！"男人不知何时走近，听闻她吟出的诗，显得有几分激动，眼眸里不断地闪烁着知遇的兴奋。

周珊珊只是展眉一笑，淡笑说道："小女子也不过是偶尔听到用心记下罢了，此诗并非我等俗人能写出来的。倒是先生的画，我一看便觉得此诗甚是相配，方才不自觉地吟诵而出。"很好，并不是狂妄之徒，想来也是淡泊名利之人。她方才吟出此诗，也算是看看此人的性子，倒也合了她的意，只是，拐人回去还真是有几分难处。

"姑娘能否引荐此人，顾某定当为姑娘所用。"

她抬了抬头，这时才仔细打量起眼前的男人，不老，二十四五岁的年龄，穿着一袭灰青色长袍，可能有些日子，颜色有些灰暗，面容干净俊儒。

"可惜这位高人和我只有一面之缘，当初也是偶尔听到他吟出此诗才能得此诗......"她说得不急不缓，却也不失礼。

周珊珊看了看他，眼光一闪："顾先生，虽说这高人我无法帮你引荐，但是，我府邸有不少高人的诗集，倒是可以给予先生。"

顾青云原本暗淡下来的眼神一亮，耷拉下来的脑袋也抬了起来，有些激动地看着周珊珊："姑娘可是说真？"

她点了点头，"莫非还有煮的？"

"啊？"

"......"小姐，你的冷笑话不是每个人都能听得懂的，碧翠有些无语地看着自己小姐一脸正色地说着冷笑话，还真是－－好笑极了！

顾青云开始倒是没有反应过来，这下看到周珊珊身后的碧翠笑得厉害，才知道，不禁笑出了声："小姐真是有趣。"

她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皱了皱眉，话锋一转："不过，这诗集可不能白白给了先生。"

顾青云也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倒也不意外，只是平静地问道："那小姐尽管提条件。"

周珊珊嘴角一勾，"先生到我府邸帮我教书，我每日赠与先生一首诗，而先生的一日三餐与住宿皆是我负责，如何？"

顾青云倒是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条件，不禁愣了愣，随即笑着应道："举手之劳。"

"那好，先生打算什么时候到我府邸？"她不逼，因为他比她更急。

"今日可好？"说着，已经动手开始收拾摊位上的书画丹青。

周珊珊点了点头，余光看到一幅梅花，画得倒是别致，不禁有些喜欢，开口道："先生这字画如何卖？"

"也是平时练笔之作，五十文一幅便可。姑娘可有喜欢的？我免费赠予你。"

周珊珊有些讶异，倒是想不到居然是平日的习作，看着那精致的梅花，真真是喜欢："就那副梅花吧。"送的，不要白不要。

顾青云到底不是迂腐之辈，所以周珊珊邀他上马车的时候也没有问些什么，直接就尾随在后上车。

"还不知姑娘芳名。"

"周珊珊，顾先生呢？"

"顾青云。"

她笑了笑，，倚在马车旁闭目修养，也并没有说些什么。

晚饭后，周珊珊正慢走着回房，准备看看这个世界的一些野史，碧翠在身后追得急，她看了看她，眉头一皱："被狗追了？"

"不是！"碧翠一边喘着气一边应道。

"那是你在追狗？"

"小姐......！"碧翠哭丧了脸，要不是因为眼前的是自家小姐，她，她，她真的会扭头走人的！

周珊珊看了看她，也不逗她了，问道："说吧，什么事？"

"小姐，你真让我去和清福还有周勤一起跟顾先生学习？"

"你什么时候听不懂人话了？"

"......"她能说听不懂咩？！

为了表明自己能听懂，碧翠把头摇得十分厉害。

周珊珊看得胆战心惊，这是吃了摇。头。丸？可是古代没有这东西啊，看了看她，眉头轻皱："不要再摇了，怎么摇也不会把水摇出来的。"

"小姐......"她脑子没有进水的好不好！

"恩。"

"......"她觉得今天来找小姐是个错误啊，她什么时候斗得过小姐了，从来没有过的好不好！

周珊珊看了看天上那轮圆月，才想起今天是十六，不禁觉得有些淡淡的伤感，原本抬起的腿也顿了下来，似是想到些什么："对了，清福的娘亲怎么了？"

碧翠猛然拍了拍脑袋："对了，清福今天回来说她娘亲带了一双亲自纳的棉鞋给小姐，好漂亮呢！"

她心下一暖，不禁说道："替我谢谢清福的娘亲，对了，你到账房再支个十两银子给清福吧，怕是这病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好的。"虽然十两对于一个普通的家庭来说，半年的生活费用了，可是对于大户人家来说，也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存在而已。

碧翠点了点头，然后想起件事："对了小姐，周勤那小子真的很勤劳，厨房里的柴他一大早就起来给劈了。"

周珊珊不禁失笑，"转告他，我买他回来可不是用来干粗活的，好好跟着顾先生学习，你也是，本来脑子先天就不灵光了，后天再不努力一下，实在不能想象。"说完，留下满脸委屈的碧翠，周珊珊心情甚是愉快地往自己房间走去。

碧翠看着自家小姐的背影，甚是憋屈，但是也只能跺了跺脚，便跟着她回去了。

夜色渐浓，院子陷进了一片寂静中，除了偶尔的几声虫鸣，倒也没有什么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