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暖昔正给锦忆喂粥,小孩子长得可真快啊,才几个月的功夫,长得又白又胖,还长出了好几颗牙齿,总爱把小勺子含在嘴里,使出全身的力气咬住不放,磨的牙齿吱吱的响。
暖昔伸出手轻轻挠挠他的小腋窝,他就乐得咧着小嘴咯咯的笑。
小溪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
“啧啧,我说暖昔,你就直接承认了吧,这孩子是不是你的私生子啊,”小溪阴阳怪气的瞥了她们一眼,撇撇嘴,“怕别人知道了瞧不起你,就直接说这个孩子是路上捡来的?”
暖昔知道她向来说话不中听,索性就当没听到,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敢不理本郡——本姑娘啊。”
暖昔好脾气的笑笑,“小溪姑娘,就算这个孩子是我的私生子,这又你何干呢?”
“哈哈,我就知道我猜的没错,不过这孩子的父亲是谁啊,嗯,穆白?沈放?”
沈放在园子里练拳脚,听到小溪的胡言乱语,哑着嗓子就冲着屋里嚷嚷道,
“我说小溪姑娘,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啊。”
小溪正得意,突然听到沈放在园子里指责她,便叉着腰直着嗓子叫道,“好你个沈放,你不过是个奴才,也敢指责我!等穆白回来,看我怎么告你的状,我一定让他饶不了你!”
“穆白出去了?”暖昔这才发觉确实有好一阵子没见到穆白在自己身边左右晃悠了。
“是啊。”小溪满意的没有再听到沈放的反驳,转过身来,“我来就是想问你,知不知道穆白去哪里了。哼,结果你一上来就给我胡搅蛮缠,害我差点忘记我是来干什么的了。”
暖昔啼笑皆非的望着真正胡搅蛮缠的那位,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出去的时候并没有告诉我。”
“那他去哪儿了啊,”小溪跺跺脚,一扭头跑出去了。
很快,暖昔便听到了小溪推开园门跑出去的声音,便急急的唤来沈放,
“沈大哥,小溪是不是跑出去了?”
“是啊。”
暖昔一下子急起来,“沈大哥,您快点把她叫回来。”
沈放不以为意的搓着自己的手心,漫不经心道,“管她做什么,她不在,我们还清静些。”
“哎呀,沈大哥,天这么黑了,她一个姑娘家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遇到了坏人,那可怎么办,王婶说过,这一带并不安宁的。”
沈放一听这话,神情也严肃起来,不假思索的掉头就走,走了几步,不放心的叮嘱暖昔,
“你可千万关好门,不要出去啊。”
“我知道,你快去找她吧。”
映晚对着菱镜仔细的检查自己的妆容,她今天穿了件湖蓝色锦丝团绣长裙,越发衬得人比花娇,蕊儿捧着香盒进来,由衷的赞道,
“姑娘今天可真漂亮!”
映晚从镜子里睨她一眼,故意逗她,“你的意思是往日姑娘我不漂亮喽。”
蕊儿便拧着小鼻头嗔笑她,“姑娘最讨厌了,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还故意逗我。”
映晚呵呵笑着,蕊儿便说道,
“适过看到妈妈,妈妈说今个咱城里的大小官员象是约好的似的,都来了,妈妈说要你好好准备着,也别是耽误了时辰,别识了官爷们听曲看舞的好兴头。”
“哼,”映晚手里依然慢条斯理的描着远黛,头也不转的回道,“嫌我慢,叫他们别等啊,姑娘我还不希望看到他们呢,白日里穿个官服就当自己是个人了,到了晚上,脱了官服,也不过是些竟想沾女人便宜的畜生。我没请他们来,等不及,就走哇。”
“哟,姑娘,这话也就您能说得,换了别人啊,让妈妈听到,还不又是一顿臭骂啊。”蕊儿笑言。
“哟,你这话可真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多尊贵的身份,说白了,不过是长得好些,一样是做皮肉生意哄男人开心的,咱们谁跟谁啊,有什么区别。”
“哪里能一样,姑娘您穿最好的,吃最好的,就连眉毛也是用的只有宫里才能得的螺子黛,若不是姑娘您身份尊贵,又哪里能得到这么好的东西?我们可用不起啊。”
映晚画眉的手一顿,懒懒一笑,就将手里的螺子黛向身后站着的蕊儿面前一伸,“喏,拿去,知道你看上它好久了。”
蕊儿喜上眉梢,连忙紧紧的抓在手里,嘴里迭声问道,“真的吗?姑娘,您真的给我?”
“你这小蹄子这啰嗦了半天,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拿着吧,别再来烦我了,告诉妈妈一声,我一会就下去。”
“哎!”蕊儿拿着螺子黛,喜不自禁的退出房间去。
映晚却一下子索然无味起来,自己在别人眼里成了羡慕的对象,个中滋味可能只有自己知道,一样是下贱的身份,谁又比谁好多少,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哇。
“噔噔!噔噔!”
她突然听到有人轻轻敲窗的声音,吓了一跳,
“谁!”她惊叫道,她住的房间在春香楼的顶楼,谁哪个凳徒子竟然不想活了,爬到了楼上来了,
“你快走吧!小心摔下去摔死你!不知死活的东西!”她低声喝道,随手拎起桌上的锦盒握在手里,心想着那人若真进来,就用力砸向他。
“映晚姑娘,是我,暖昔的朋友。”
“暖昔?”映晚一听这两个字,便立时拉开窗户,果然,面前的这个男人倒真是那一日与暖昔站在一起的那个人。
“你怎么来这儿了?”映晚问道,她清楚的记得那一日听到自己是春香楼的姑娘,这个男人眼里流露出的鄙夷的神情。
穆白一脸苦笑,“我说姑娘,你好歹让我进了屋再说好不好,你就让我这个巴着窗户呆着?”
映晚偏挡在窗前,不让他进屋,嘴里的话也不饶人,
“哟,我说这位大爷,您别是掏不起银子才想此下策吧,想见姑娘就明说,也不用舍了命的来见啊,这让我怎么受得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