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朝顺治五年,亦称为大明朝永历三年,漆黑如墨的夜,一颗慧星陨落,照亮了整个华夏大地。
史书上对这一次的天石陨落却无半点记载,因为历史中根本就没有发生过这一次的慧星陨落,可这确确实实发生了,全因为那个本寿命已尽的张正张骗子,忽悠阎王成功,被借尸还魂,随机穿越于顺治五年,彻底的改变了这段历史。
这本是整条历史长河中的小小插曲,却不知这个小插曲,改变了大清顺治五年之后所发生过的历史,张正虽然只是带头拍了一下小小的蝴蝶翅膀,却引发了后面历史的惊涛骇浪。
湖广境内,亘古仙境,天下第一仙山的武当山凌云观内,一位长须白眉,颇具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正仰观星象,看着被慧星照亮的天空,老道士眼露奇异神色,手中五指更是飞快的掐算。
只见他掐算完后,喃喃的道:“怪哉怪哉!此陨落天星应属文曲星,显然是天上文曲星宿下凡人间,可此星又与以往的文曲星宿大不相同。”
“祖师爷,此星有何不同?难道是颗坏文曲星?要来祸害人间?”
跟在老道士后面的一位七八岁道童不解的问道,在小孩子眼里,也只有好坏之分,哪里管你是天上星宿,还是人间俗物。
老道士似回答小道童,又似自言自语的道:“此星虽然是文曲星下凡,却不是投胎下凡,而是早已出世,突然醒悟流转的星宿,更奇怪的是,此文曲星虽然有如北宋时期下凡的文曲星范仲淹那般的德才兼备,却又有如贪狼星神般的狡猾多变,奇哉奇哉!老道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哪一星宿下凡的了!”
“那是又好又坏的怪星?”小道童好奇的问道。
老道士抚着长须,若有所思,然后忧虑重重的道:“此星变数甚多,老道也算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愿此星下凡醒转后,品性淳厚,能造福百姓,安稳社稷才好!如若不然,天下苍生不得安宁已……老道已经有上百年不曾下山,为了此子,难道要我重出山门,导他向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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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儿,你可醒了,你可真快要吓死爹爹了。”
张正悠悠的张开双眼,眼神迷离的看着眼前之人,头带方帽,一身道袍打扮,拧眉肃脸,正着急的看着他。再看看自己身上,也是一袭道袍加身,张正心里寻思:看来这一声正儿是叫我了,没想到穿越做了道士,还好,不是乞丐版,话说道士在某些朝代还是很吃香的,却不知现在是哪个朝代。
“爹爹,现在是什么朝代?这里是哪里?”
“啊?正儿你莫不是病坏了脑袋?现在是大清朝顺治五年正月十八,这里是江南扬州下的兴化县城,这屋子是咱家“半仙居”啊,才刚过完年你就病倒了,这下可如何是好,病好了,脑子却坏了。”道士老爹急忙摸了下张正的额头。
“我脑子没坏,只是大病初醒,有些迷糊而已。”张正连忙解释,谁知道清朝有没有精神病院,万一被道士老爹当精神病处理就惨了。
大清朝顺治五年正月十八?那不是大清刚入关不久?顺治帝不正是大清入关后的第一位皇帝吗?张正暗暗思付着。
“那就好,我听你言语,探你脉象,也不像坏了脑子之人,再休养几日应该无碍了。”道士老爹把了一阵张正的脉象,抚着他那短山羊胡,微笑着道。
“爹爹,我遭此大病,对过往之事都记不清楚了,您叫我正儿,我全名叫什么,您又叫什么?”
“你晕睡了三日三夜,差点没背过去,也难怪你迷糊得名字都不记得,你全名叫张正,你爹我大号叫张得道,外号张半仙,在这兴化城之中,可算是有名的相命先生。”
张半仙说完,颇为得意的摇了摇头,这可能是职业病,给人算命时习惯了摇头装蒜。
张正看着张半仙,沉默无语,暗叹了口气:唉,敢情还真有个张半仙?而且张半仙还不是我拜把子兄弟,是我老爹!看来以后故事还是少编为妙,还好这名字还没变。幸亏当初没给自己编个如花老婆,不然还不被憋屈死了?不过这算命相术,还算对得上我这个骗子专业,兴许真能混成个张大仙也未可知。
“爹爹,能不能把桌子上的铜镜拿给我,我想看看自己的模样。”张正指着房间桌子上的铜镜说道。
“嗯,正儿你大病初愈,脸色有些许苍白,待爹爹明日去同仁堂给你捡些补药,调理调理,就会好看些了。”
张半仙哪里知道,张正只是想看看自己现在长什么样子,千万别是彻头彻尾的神棍模样才好,不然以后想改行都难了。
只见镜子中,一位十五六岁左右的翩翩少年,虽然脸色苍白,但菱角分明,眉清目明,唇红齿白,倒长了一副不错的模样。
张正看着半仙,似乎想起什么来:“爹爹,我娘亲呢?”
“额……这个……,你娘亲生你时就去世了,你是我一个人带大的。”张半仙吞吞吐吐,言辞闪烁,似有所遮掩。
张正也没再多问,有没有娘亲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差别,前世是个孤儿,今生却多了个爹爹,心里已经觉得很幸运了。
看着道士老爹关心着急的模样,感触良多,从来没有感受过父母疼爱的他,此时心中暖流涌动,暗暗发誓,今生一定要让爹爹安享晚年,不用再走街逛巷为人算命,赚这辛苦钱。
“正儿,你好生休息,爹爹出门做生意去(清朝时看相算命普遍称为做生意),等我回来买只烧鸡,我们爷俩庆祝庆祝。”
张半仙见儿子又沉默不语,呆滞沉思模样,以为他又犯懵了,想着让他多休息,或许就能恢复过来。
“爹爹,等等,我也去。”
张正叫住半仙,心中想着,怎么能让爹爹一个人出去做生意,自已却在家享福。刚想起身,只觉全身无力,堪堪坐起,已经是气喘嘘嘘。
“你还是不要去了,爹爹应付得过来。”
一直以来,张正都配合着张半仙做“媒”,街头看相算命,讲究的是“媒”和“相”配合,“媒”即指相师的助手搭档,这媒如果用得好,能起到刺激和渲染,推波助澜的效果。
像张半仙这种跑江湖,装神弄鬼混饭吃的江湖相士,与那些周易学理的学者们不同,用的并非以学理为根据的相学,而是利用师祖辈口口相传的看人诈术,结合“六字真言”,下套诈骗钱财。
六字真言指的是“敲、打、审、千、隆、卖”六字,利用这六字真言,江湖相士可以推敲出问卦者的底细隐私,心理状态,身世情况,再加上恐吓千打,隆卖齐施,能让问卦者佩服得五体投地,惊为天人,乖乖自动奉上钱财金帛,其中的招数真是高深莫测,妙不可言!
张正强撑着身子,硬要跟着张半仙出门做生意,张半仙也没有办法,只能任由他在后面跟着了。
张半仙提着“半仙神卦,不准不收钱”的幡子,一老一少,一前一后,走在兴化大街之上。
此时的兴化街来往行人甚少,多是些贩夫走卒之辈,吆喝叫卖之徒,由于各地小战乱不断,连奔走四方的私帮商贩也少了很多。
大清朝顺治五年,亦是永历二年,此时大清朝刚入关不久,局势动荡不安,幼主顺治帝刚满十二岁,皇父摄政王多尔衮功高盖主,独揽政权,各地仍然征战连年,满汉两族矛盾日益激化,大明朝后裔,忠将,纷纷隐于各地,农民军、永历军,洪门(亦称天地会),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到处招兵买马,蠢蠢欲动,正待恰融之机,一触即发。
百姓可不管当官的如何争权夺利,亦不理你如何改朝换代,只盼苛捐杂税轻些,兵祸战乱少些,能安心耕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生娃过日子即可。
张正两世为人,看着这个车马代步,油灯照明的年代,心思也如众多百姓一般,也不求能打下江山,成就霸业,变成王公贵族。只想快些融入这个年代,凭自己的前世经验,让日子过得富裕些,舒坦些,能保家就行,卫国嘛,关他屁事。
张半仙领着张正来到兴化城中的老君庙,庙门口是平时张半仙摆摊算卦的地方,老君庙供奉的是道家老祖太上老君,香火还算旺盛,城中不少大户人家,隔三差五便会来此上香祈福,所以张半仙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诈得这些大户不少钱财,在兴化城中混得相当不错。
这生意是不错,却不是独门生意,庙门还有个黄大仙,也是常驻单位,每日都蹲点于此,抢了张半仙不少生意。
黄大仙五十岁上下,身材精瘦,也是道袍打扮,不过却是金色道袍,看起来明显比张半仙的灰袍高档许多。
再看长相,尖嘴瘦脸,八字胡,吊角眉,两眼散光,四处游望,像衙门师爷多过像相师道士。
无论哪个走江湖的术士,都离不了一张招牌幡子,黄大仙自然也不例外,黄大仙身后的幡子上写着:黄大仙神相,不准赔你钱。
看得张正忍俊不禁的大笑起来,看着黄大仙,又对比了下自己的便宜老爹,心想:这无论哪行哪业,都会有竞争那,想混口饭吃,还真是不易。还有无论哪行哪业,都是要讲究包装滴,老爹这身行头,怕是不够黄大仙专业啊!
“爹爹,你看看人家黄大仙,金袍加身,招牌响亮,铁牙在口,银子到手,光这身行头就胜过您百倍了,更别提您的幡子招牌,写的是不准不收钱,人家那可是不准要赔钱那,是个人都往他那蹭去了,哪还轮到您做生意啊?嘿嘿,就是不知道算不准能赔多少?”
张正说完,谄笑着往黄大仙那飘去了一眼。
黄大仙也不理张正的讥讽之言,继续半眯双眼等生意上门。
“混帐东西,你爹我靠的是真材实料,凭的是千打审敲,用得着这些虚形表面的东西吗?”
张正摇了摇头,看来老爹还是没能明白表面包装的重要性,都说从表面现象可以看到本质,虽然不全对,可还是很有道理的。如果你对自己的职业装扮都不打理,又怎么敢保证你会认真对待这个骗子行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