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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依依话惜别

伊鸿涛夜晚回到家,妻子白静香自然少不得一番询问。听闻伊炳章就这样答应了搬迁的事情,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颇为诧异,但是不管怎样,这总归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后来几日,都忙于搬迁的事情。先是要去一趟岳父那里,提前一天打发了佣人去通告。第二日携妻,还有提着大袋小袋的佣人,一大早的就出了门,倒是比去父亲那边更要正式一些。到了白家院落,早就有人在门口候着,一见二人立马迎了上去,并大声通告里面的人。还未入垂花门,白静香的父亲白士诚同母亲白氏已迎了出来,相互寒暄着进了正房。

进入房间,佣人就在伊鸿涛的眼色下把礼品呈上,都是一些绫罗绸缎烟酒茶等实用货色。坐下来,便有佣人备上热茶点心,四人天南地北的闲话家常。白士诚自是比伊炳章好说话得多,很多时下的新观念他都能接受,甚至表示赞从。对于伊鸿涛的新发型,他就表示很喜欢,觉得留辫子缠足本就是陋习,废除是件好事。伊鸿涛立刻表示终于被理解,抱怨父亲为此事多次大动肝火,伤的自己身子,委实没有必要。

中午进食,白老早就叫下人准备了六凉菜六热菜,琳琅满目的一大桌。白士诚如今是真正的赋闲在家,家里几乎没有收入,家底又薄,如今家里就两个佣人,日子比伊炳章要吃紧许多。所以伊鸿涛直道岳父大人太过客气,白士诚却不以为然:“我就一个女儿,好不容易携女婿回来一次,饭菜弄得丰盛一点又如何?真把你老丈人当成破落户了?”伊鸿涛忙连声称“不敢”,一顿饭倒是吃得谈笑风生轻松自在。

吃完饭,一家子又一起聊天,伊鸿涛终究还是提起了搬迁的事情。

白老沉默半响,最后缓缓说:“既然你迁过去是形势需要,我这边也不多说什么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你们过得好,我也没有别的要求。但是有一点,不管你以后混得怎样,都要对静香好。”伊鸿涛自然是一口承诺,定会一直对静香好。只是毕竟是注定了要别离,总是免不了黯然伤神,白氏更是抱着女儿好一顿痛哭。

临走的时候,伊鸿涛照着家里那边同样拿了三根大黄牛给岳父。白老起先怎么都不肯收,最后架不住静香那句:“父亲,您就收下吧!以后女儿没有多少机会侍奉您二老了,您难道连这点尽孝道的机会都不给女儿了?”一番话说的伤感连绵,母女俩又是一番泪眼婆娑。

又过了两日,伊鸿涛携白静香去了伊府。同去的还有伊鸿涛的三个姐姐姐夫以及伊鸿涛的侄儿们,白老夫妻俩。中午吃饭的时候,开了两席,伊氏、白氏、白静和伊鸿涛的三个姐姐一席,其余的男人一席。一顿饭从响午吃到黄昏,最后不甚酒力的伊鸿涛只能留在伊府过夜。

又收拾打点了几日,该见的人都见了,该话别的都话别了,一切都准备妥当。房子留给静香的父母照看,家具什么的都没有动,还留下两个佣人给二老使唤。房子大,其实四个佣人是不够的。但是白老自觉受女婿照顾太多,不愿再接受额外的好处,只能作罢。佣人基本都是北平这边的人,所以除了落碧,徐妈和一个老厨子,还有留给岳父的两个佣人,其余的都遣散了。

家里的东西要带走的基本都提前打包运走了,所以路上就一个箱子,一个手袋,夫妻二人倒是落得个轻松自在。落碧除了自己的包袱,一路上还抱着一个酒坛,不大却费事。里面装着伊鸿涛去年新酿的梅花酒,白静香自是念念不忘的要带走,只是苦了落碧。走时自然是一大群人相送,依依惜别,免不了又是一番伤感唏嘘。

最后伊炳章发话:“又不是生离死别,有什么好落泪的。真要想见了,就买了车票坐上两三天车子,有什么大不了的?”大家这才都拣了好听的话来说。

终于还是到了上海,因提前发了电报,出了火车站就有司机过来接。伊鸿涛告诉白静香,这是家里的司机,姓王,王莆仁。静香瞥了一样,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后来静香才知道,这个沉默寡言的人不仅仅是鸿涛的司机,还是鸿涛的得力助手。车子坐不下,伊鸿涛让徐妈和厨子去坐洋车,告诉车夫地址并给了钱,然后自己才上了车。

一路上舟车疲惫,白静香一上车就睡着了,正睡得迷迷糊糊,却感觉有人在叫她,睁开眼,正是伊鸿涛。“到了?”她问。

“嗯,到家了。”伊鸿涛柔声道。

白静香下了车来,才发现眼前是一栋三层的别墅,自是惊讶。跟随伊鸿涛进了别墅,才觉里面装潢豪华,让人目不暇接。上了二楼,推开窗户,刚好对着一片空地,伊鸿涛告诉她,这里以后必当繁花似锦花团锦簇,最要紧的是花园里面要种上寒梅上百株。白静香心中甚是感动:“鸿涛,此生能与你执手偕老,已无半点遗憾。”

“我们还没有自己的孩子呢,怎可说已经了无遗憾?”伊鸿涛从背后环抱住静香,对着她的耳朵吹着气。

静香不觉一阵腿软,只能瘫痪在他的怀抱,鸿涛干脆嘴点红唇,大肆索取。二人稍作缠绵便出了房门,管家过来告诉伊鸿涛,徐妈她们也已经回来了。伊鸿涛吩咐管家去安顿她们,让其通知厨房准备饭菜。然后又带着静香参观了整座别墅,房子是从一富商手里购买的,里面措施一应俱全,面盆、抽水马桶、淋浴蓬头、台灯、冷热箱。白静香对淋浴甚是好奇,马上就要尝试,伊鸿涛只能暂停其它的介绍,叫佣人准备浴巾牙刷。又告诉静香,衣柜里面有睡衣,如果觉得穿别的衣服累赘,睡衣可以舒服许多。白静香美美的洗了一个澡,最开始的忐忑不安都被这些新鲜感所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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