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在焉地回了凤临宫,整个晚上文月都在拿眼角瞟她,穆倾心忍了又忍,终于不耐烦地怒瞪着她问:“看?看什么看?”
文月不以为然地抿了抿唇,不解的道:“小姐,你今天根本没怎么说话,却做了件惊天动地的事呢!”
“那又怎么样?”穆倾心一翻白眼,没好气的道:“女人解决男人,男人解决全世界,向来都是这样!”
“是吗?”文月抓着脑袋,脸色布满了疑团。
“难道什么事都要我亲力亲为吗?文武百官一个个地浪费口水去解释,去毛遂自荐?我才没那么傻!有那个时间干点儿什么不好?再说了,那太后是个省油的灯么?除了她的超级冷血宝贝儿子,还有谁能搞的定她?我去游说?还没等我开口呢,分分钟被她给灭了!”
“唔……”文月想了一会儿,坐到她对面倒了两杯茶:,一脸好奇地道“那这么说,嫁给皇上还是有好处的了?”
“嫁给皇帝一点好处没有!”穆倾心连忙反驳,顿了顿,语气开始变软:“但是他愿意相信我,而且性子又冷酷,却有些好处!”
虽然说女人解决男人,但是她没想到这个男人会这么好解决……穆倾心到现在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本以为要费些口舌去说服轩辕陌风的,但没想到,他居然那样轻易就选择了支持她,是信任,还是自信?还是出于别的什么理由……
她识人无数,却无论如何也看他不请,谜一样的男人啊……
“小姐?”
文月见她眉毛越皱越紧,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两晃,穆倾心抬手打开:“闹什么?收拾收拾睡觉,明天还得上朝呢!”
“知道了!”文月自讨没趣,嘟着嘴起身跑去铺床,留下穆倾心继续发呆,继续迷惑……
第二天的早朝,穆倾心还是一句话没说,模式几乎和昨日一模一样,张靖贤几次奏本都被章见德圆了过去,轩辕陌风若无其事地处理着朝政,只是不是看一眼穆倾心,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一连两天都不发一言。
朝毕,两人并肩而出,穆倾心想起文月早上说起的事,便开口问他:“今天是回门的日子,你跟我一起回去,还是我自己回去?”
轩辕陌风被问得明显一愣,穆倾心则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依照惯例说,皇后是没有回门礼这么一说的(别说回门了,大部分一辈子都见不到亲人的面),早上文月只不过小小的惋惜了一下,她便记在了心上,逮住机会给了轩辕陌风一个封闭式的选择。她倒不是真的希望他陪着回去,只是有些想家了,料想,他也不会拒绝她这个小小要求……
果然,轩辕陌风思量了一会儿,呐呐地道:“倘若皇后希望有朕陪同……”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成!”穆倾心一听有戏,立刻就精神了,但是不敢表现的太明显,所以语气仍是淡淡的,轩辕陌风不知怎么听出了伤感的味道,立刻便郑重地道:“朕陪皇后同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再拒绝就有些不识好歹了,左右他去了也是给穆家添彩,穆倾心这样想着,便没有说话。
试想一下,从来皇后都没有回门礼一说,到她这儿却破了例,不仅她回门,还有皇帝陪同,那穆家的列祖列宗多有面子啊,这事儿,搞不好还能被载入史册呢!
她这边天马行空地乱想,轩辕陌风却已经在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回门事宜,三牲六礼是少不了的,还有给穆家个人的赏赐,銮舆,随从,还要通知穆府准备接驾,真是有够麻烦的!
等所有事情都准备妥当,两个人来到穆家,已经快到中午了。
穆家的人自然是打开了阵势在大门口跪迎的,好在婚礼时的装点并没有拆除,不用花费过多时间修饰,只是都换了崭新的衣服,脸上都是惊喜交加的神情。
轩辕陌风被一众男丁迎到了前厅,穆倾心则被母亲和嫂子们拖到了花厅,还没来得及和形容枯槁的母亲说上一句体己话,却意外的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围攻。
无非是就圆房和上朝两件事数落她,大嫂说得最来劲,三嫂也不甘示弱,就连平日里话不多的二嫂都说得头头是道,说的全是大节大义,一听就知道是穆崇礼私下打了草稿让她们背下来的,也真是亏了他了,这么短的时间居然治好了二嫂的少言寡语和三嫂的胸无城府。
穆倾心翻着白眼,一脸想死的表情看着泪流满面地母亲,早知道就不会来了,搞什么搞?弄得她头疼死了!
等她们说完了,她的耐心也到头了。
穆倾心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扔下一句:“娘你照顾好自己!”便大踏步往前厅走去。
几个女人一阵惊呼,自然是追了上来,但是奈何起步太晚,步伐又没她快,愣是到了前厅才堪堪赶上。
穆倾心一进来就傻眼了。
不同于花厅中的人声鼎沸,整个前厅根本就是鸦雀无声,谁都没有说话。穆正和几个儿子都不是一般的拘谨,就连平日里一刻都闲不下来的几个小家伙,此刻都乖乖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地,只眨巴着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很是好奇的样子。
轩辕陌风见她一副臭脸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如临大敌的女人,立刻就挑眉问道:“怎么回事?”
这一问可好,身后几个女人都下意识地打起了寒战,穆倾心那叫一个气呀!这不是欺软怕硬么?
“你们怎么回事?”穆倾心按捺下情绪,一边问着,一边坐到了他的下首,朝几个侄子抬了抬下巴,不悦的道:“把他们弄来做什么?也不怕把孩子闷坏了!”
话音刚落,文月便弯着腰上前领走了几个孩子。
穆倾心又看了眼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的母亲和嫂嫂们,极为无奈地道:“坐吧!”
众人连忙谢恩,穆崇文几个又站起身来来调整了下位置,轩辕陌风虽然没说什么,但自从她进来之后明显是一脸松口气的表情,穆倾心这才发现,和他呆在一块儿,才是对两人而言最好的选择!
走过场般问了下二老的身体和家里的情况之后,十多口人愣是无话可说了。
其实她才离开几天,家里的情况不说了如指掌至少也不必多问了,根本是没话找话,穆倾心悲哀地发现,这次回门,绝对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怎么就把圆房和上朝的事儿给完忘了呢?不容于百官和太后,难道就能被家里所接受了么?她怎么没想到,家里四个当官的,就有两个在朝上呢?
要是多想一层,打死她都不回这个门!
正各怀心思地胡思乱想,穆正突然一挺身跪了出来:“求皇上为江山社稷着想,切勿再让皇后临朝!”
穆倾心一怔,突然就感到绝望不已,轩辕陌风都能够信她,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不行?
穆家所有人,都因为他的这一举动惊呆了,纷纷准备站起身来同跪,轩辕陌风却抢先一步上前扶起穆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穆相请起,朕今日只是作为皇后的夫君陪她回门,不谈国事!”
如此敬重,就差叫他一声老丈人了,穆正顿觉受宠若惊,才发现这么多年来为朝廷鞠躬尽瘁,却比不上一个国丈的虚衔!
轩辕陌风的举动,多少让穆倾心好受了些,整个尴尬地场面也缓和了不少。
接下来,穆正夫妇如数家珍地细数着穆倾心的不足,大多是叶清涵在说,轩辕陌风安静地听着,脸上波澜不惊的样子,看不出来嫌弃与否,也感觉不到他有半点惊讶。
穆倾心听到最后都有些急了,这俩人未免也太实在了吧?连她三岁时候摔跤磕掉了半颗牙齿都说,那个时候她还没穿过来,跟她没关系的好吧?
再说了,像轩辕陌风这种指点江山的人物,怎么会对这种芝麻大的小事感兴趣?说出来也不怕别人笑话……
“想不到,皇后小时候如此顽皮?”
等夫妻俩说得差不多了,轩辕陌风侧头看着她,明显调侃的语气,把穆倾心郁闷得直翻白眼。
听到他对女儿的评价,叶清涵忘情地接口道:“她呀,长大之后更顽皮!”
“看得出来!”这一回,轩辕陌风眼中居然带了丝笑意,穆倾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苦着脸扔出一句:“饭做好了没,我饿了!”
“哦,应该差不多了,我去厨房看看!”程婉君说着,连忙起身行礼,林玉柔和萧紫兰便也跟了去。穆倾心现在可是大头,得罪不得。
对于她们的殷勤,轩辕陌风似乎还嫌不够,转头吩咐十一:“先命人准备些糕点来!”
十一领命退下,穆崇礼和穆崇文对视一眼,都从中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这个皇上,对他家小妹的用心好像不一般呢……
等到用了午膳,穆倾心一刻也没耽误地便出了穆府,再待下去她都要疯了,全家人一个都不待见她不说,都把轩辕陌风当大恩人似的哄着供着,凭什么呀?真看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了?
哼,以后让她回都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