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原本生疏的同学们迅速熟络起来。男孩们开始勾肩搭背地去运动场打篮球,女孩们也开始成群结队地手挽着手上厕所。
同桌是按男男女女这样坐的,男生与男生坐一起,女生与女生坐一起。池小鱼倒不觉得奇怪,他高一上学期也是这样坐的。男女分坐似乎是光明山中学作为省重点的传统。
他与吴天成为了同桌,那是一个黑黑瘦瘦有着一口闪亮白牙的少年。总是会在上课的时候会认真地举手发言,常让在旁边看课外书的池小鱼特别忐忑。
“亲爱的老师们,你们辛苦了,下课时间到了,请同学们放下手中的笔,好好休息。”
这种听起来软糯的童音是光明山中学独特的下课铃声,上课铃声则是“亲爱的同学们,上课时间到了,请同学们做好准备,开始上课。”池小鱼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毕竟初中小学的上课铃声都是“叮铃铃叮铃铃”的,一到光明山便换了铃声,还没有适应呢。还在趁着课间熟悉环境,到处转悠得把自己都转烦了。
就在想怎么还没有响上课铃声的时候,人生中第一次旷课便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因为第一个星期就旷课,池小鱼的知名度因此而有了很大的提升,也算有了很高的回头率。
课间,池小鱼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上身倚靠着栏杆,望着运动坪中绿意融融的松树,树叶在风里轻轻地摇摆着,感觉十分惬意。
“嗨!”
突然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池小鱼转过身去,看到了一张圆圆的大脸在眼前定住,吓了一跳。
不露痕迹地把放在栏杆上的双手放下来,贴在腰部,“嗨,你好啊!”一只手伸了过来,池小鱼怔了一秒,伸出了手,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我叫池小鱼。”
“我叫陈天龙。”
两个男孩愣住了。
“天龙?!”
“小鱼?!”
在短暂的失神后,池小鱼与陈天龙都恢复了正常。
“哈哈,小鱼!我这都已经成龙了,你还是一只小鱼呢!赶快越过龙门吧!”陈天龙在名字上占了便宜,哈哈大笑。
“放心,老牧不是说过了么,‘光明山上好读书’啊!龙门一定可以过去的。”身处县城重点的池小鱼很自然地将龙门与高考联系了起来。
陈天龙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池小鱼,感觉有点忧伤。作为一个酷爱篮球的学渣,他被这种随时可以想到高考上面的伟大精神而折服。
“对啊,对啊!我们肯定可以的,不就是高考嘛!反正听着老牧的做就可以了。”陈天龙心中忧伤,还是装作认真的样子。
老牧这个称号,是同学们给班主任李牧起的,这样很亲切。不过李牧在微信签名上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在知道自己这一新名号以后,他立刻掏出手机将自己的微信签名改为“请叫我牧哥”。
在漂亮班长的流传下,众同学都知道了,无不捧腹,却也将“老牧”这个名字叫得更为亲切。
“光明山上好读书啊!在我们学校只要不是倒数第一二百名,就都可以读一个不错的大学吧!”池小鱼想起自己学校的辉煌,不由很有些傲然,“我就不信我们还可以到倒数二百以内了。”
“那是当然!”排名在倒数三十以内的陈天龙的五官都挤在一张圆圆的脸上,鼻尖渗出了汗珠,却还是露出一副“我们这等人物自然不可能那么差”的笑容。
这两个人站在走廊上聊得热火朝天,便很自然地有人凑了过来。
“嗨,熊二,这兄弟你认识啊!”来人拍了拍陈天龙的肩。
“这不刚认识嘛,大家都是同学,以后便是兄弟了啊。”陈天龙转过身,同样拍了拍来人的肩。
“这位是池小鱼。”陈天龙站人中间,分别给两人做着介绍,“这位是谭伟杰,我同桌。”
“你好你好!”两只手握在一起。
三个人一番客套,池小鱼知道了陈天龙来自某个叫做湄江的小镇,谭伟杰来自某个叫做茅塘的小镇。当然,他们也知道了池小鱼是来自一个叫做小河镇的地方。
“哇!你是来自小河镇啊!”谭伟杰突然叫了起来,“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做柳陆的人啊?”声音中满是期待。
“柳陆?你说的是一个长得比较黑,又比较高......”池小鱼的声音也满是惊喜,又带着几分还不能确定的期待。
“对啊,对啊!”谭伟杰已经火急火燎地打断了池小鱼,“柳陆就是一个比较黑比较高的瘦子啊!他也是来自小河镇的。那是我分班前的同学,我们是好兄弟啊!”
“哈哈!柳陆是我小学时侯同学,发小。那小子现在也跑道光明山来了?”
“当然,就在1220班,也是读的文科,就在我们楼上啊!来过班上几次,那时候你应该是在睡觉,没有遇到。”谭伟杰兴奋得语无伦次。
“这是什么?”陈天龙站在两人中间听了半天,突然一脸认真地问。
池小鱼与谭伟杰瞬间懵逼,还没有反应过来呢。
突然又听到一声大吼:“这就是缘分。”
“真是,还真是,这真特么是难得的缘分。”池小鱼谭伟杰赞同道,“兄弟们,这真心很难得。”
三只手再次握在了一起,六目相对,彼此大笑。
“亲爱的同学们,上课时间到了......”上课铃声响起,三人握了握手各自往教室里自己的座位上走去。
坐在座位上,池小鱼的心中还是很抑制不住的激动,柳陆是他的小学同学,也是铁杆死党,从小玩到大的交情。
只是后来柳陆在初中的时候转到了县城,而池小鱼是在镇上读的初中,两人也就分开了,这算起来也快有好几年没见过面。
池小鱼还记得小学有一次,跟柳陆在主席台下玩耍。突然觉得身上很冷,尽管阳光特别好,还是禁不住的冷。
这时候,柳陆告诉他说“我知道怎么抵御寒冷,我教你。”
猎猎作响的红旗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芒,柳陆合上双掌,肃穆得有如佛陀。池小鱼学着他的样子合上双掌,从手心处传来的温暖让他觉得寒冷在慢慢降低。
那时候的池小鱼觉得很神奇,柳陆很认真地说:“小鱼,你记住,任何的寒冷都抵不过你内心深处的温暖。”
还真是有点想那个家伙呢!池小鱼突然觉得自己的鼻子有点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