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第一日,人人都知道皇帝发了很大的火,所有的皇子皇女、大臣们都聚集在帝羽宫的大殿内,看着眼前的情景。
“孽女!朕道你怎么会前几日那么卖力的为容家求情,原来是有把柄在容家手上。若不是今日朕与慕太傅撞破你与冯编修私下见面,怎会发现你竟不听我的话,还与大臣私下来往,若不是那贱臣一时扛不下逼问,被搜出你在巡查时受贿的证据和与容家私通的信件,朕还以为自己生了个好女儿,为朕分忧,在容家的事上劝朕仁爱呢!”
“父皇,儿臣冤枉!”琼瓷此次不再像上次求情时候,能够强装镇定了,被待到帝羽宫后已是花容失色,脸色惨白。
“陛下,不知大皇女与容家的案子有什么关系?”有臣子小声问道。
“据那贱臣的供词,臣判断大皇女巡视时受贿欺瞒,篡改当地官员功绩的事情,容家知道的,并且也有参与。只是前些日子容家倒了,心有不甘,派人将大皇女巡视时篡改事实的证据想交给陛下,谁知被大皇女心腹,就是这个贱臣冯编修所获,今日来找大皇女必是来邀功的或询问大皇女如何处理的。”绯衣解释道。
众臣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也有一直支持琼瓷的臣子碍于皇帝盛怒,竟也不敢出声。
“皇姐好糊涂,这受贿、篡改功绩都是诛族的欺君之罪,虽然皇姐是皇族,也不该犯下如此大错。”璃秋说道,而旁边的皇子皇女们都点头称是。
琉夏没有出声,现在只需要她看着就成了。
“父皇请相信儿臣,儿臣当日为容家求情只是为了容墨,儿臣从来没有用这人做过心腹,今日也来不及与这人说些什么。一定是有人陷害儿臣!请父皇明鉴!”
“这次的事情朕已经很清楚了,琼瓷,身为朕的长女,你太让朕失望了。”
琼瓷抬头看向周围的人,有的漠然,有的幸灾乐祸,璃秋眼中噙满笑意,而琉夏则面无表情。
一定有人害自己,前些日子自己还奇怪为什么江南那边孝敬自己的东西很久没给了,而因为自己被罚思过,也无神多想,更与外界联系不上,如今出了这等事,明明江南的事与容家没有半点关系,自己却被污蔑当日为容家求情只为自保,自己已成了与容家同流合污的罪人,加上自己刚回来时因为臣子们上奏封赏的事而莫名地被罚,这一环扣一环的事,若没人在背后操纵,自己怎会落到今日的下场!
还有冯编修,他怎会身带自己受贿的证据,而且,以他的胆子,怎敢在此时咬自己一口!一定是还有人篡改了供词!
到底是谁!琼瓷狠狠的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一定是琉夏,此事最大的利益获得者,但,好像一直都是璃秋不停地落井下石,慕绯衣把父皇引来,而那日还有人告诉自己慕绯衣见了几次璃秋,难道是璃秋指使?但慕绯衣是琉夏的太傅,一向亲近,虽因琉夏成婚,看上去不怎么来往,但……
不容琼瓷再猜想下去,皇帝已让人将她带下去,并开始写诏书。
“父皇,你就这么相信小人对儿臣的陷害!儿臣是您的长女啊!是您的亲生女儿!”琼瓷磕着头道。
“你不必解释了,朕心中有数,正因为你是朕的长女,朕才会对你更加失望。”皇帝继续写着诏书,打算除去琼瓷所有职位,将亲王之位除去,降为翁主之尊,杖四十,思过一年,罚奉三年。
“皇姐不必这般,父皇一向明察秋毫,定不会冤枉谁,也不会让谁有罪得不当惩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啊。”璃秋低低地笑着。
琼瓷看向平日支持自己的臣子,发现他们皆低着头,不敢抬头,而自己的母家的臣子沐尚书竟然没有在场,不知去了何处。
待琼瓷被带了下去,大理寺少卿进来了,“陛下,臣有事启奏。”
“说。”皇帝提笔在诏书上写着。
“昨日容家二公子容墨在流放前被人救出监狱,臣查看了一番,初步判断了劫狱的人。”
“谁?”
“劫狱之人没有抓到,不过有人来报,容墨应在长公主府中。”
皇帝手中的毛笔一顿,劫狱这种事都敢做了,若留着以后为了容家的余孽什么事都做得出!见诏书已污,皇帝换了一张,重新写了一份,写完后说:“既然她那么喜欢那容家的公子,又与容家那么多利益牵扯,不如共存亡吧。大皇女琼瓷,黜亲王位,罢免一切官职,宗族上除名,贬为庶人,与容家二公子一起流放三千里。”
“遵旨。”
两日后
城门外
琉夏坐在马车中,百无聊赖的玩弄着手中的莲花钗,马车的门突然被掀开:“琉夏,琼瓷姐姐要出城门了,你快出来,咱们送一送她。”琉夏握住一直站在马车外张望的璃秋的手,与璃秋握着手一起向城门看去。
一排穿着囚衣的人在官兵的催促下出了城门,璃秋眼尖的望见一男一女相互扶持着,“是琼瓷和容墨。”璃秋抓紧琉夏的手走了过去。
“大皇姐。”琉夏淡淡地出声,
琼瓷抬头,猛地又低下:“你们来做什么?来看我像丧家之犬一样被流放?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事跟你们两个脱不了关系!”
琉夏没有说话,而是靠近了容墨,真是一个温润如玉、倔强坚强的男子,琉夏递过去一个包裹和一个梳妆匣:“里面有一些金银首饰,你们都知道的,我最多的就是这个。到了南蜀之地,那里荒凉,生活艰苦,可以用这里的东西。放心,金子、宝石足够数十人之家用上好多年。”
“谢谢。”容墨淡然地接过了,不卑不亢。琉夏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不要你假好心,妹妹啊,你我是姐妹,你从来不是什么大善之人,我此次落难,必有你的一番功劳。”琼瓷重又抬头瞪着琉夏。
璃秋一手环着琉夏笑道:“姐姐不信也罢,反正璃秋我也算真的不是什么善良的人物。琉夏硬要给你们这个,我还嫌糟蹋了呢!只是给容墨的,若容墨厌了你,自可拿这些东西重觅妻子。”
“璃秋,今日我们是来送别的,”琉夏递给一旁的官员一包银子,“劳你照顾我姐姐和姐夫,还有若敢觊觎我给他们的钱财,你在京城的儿女就要小心了!我可不止派你照顾他们,若让我知道你苛待他们……”
“是,小的遵命。大人您放心”
“你又何须在此这番惺惺作态,反正父皇看不到。”琼瓷厉声道。
“在父皇看不到的地方我们也是做了不少好事,比如,成全你和容哥哥。要知道,我可是特地吩咐人帮你把容哥哥从狱中劫出来送到你长公主府门口的,劫狱这种事我都帮你做了,你还不知感恩?再说谁知你府上的内探太多,守卫太不森严,才会让人发现。”璃秋看着琼瓷说道。
“你!就是你们冤枉我劫了容墨,才让父皇更加生气。你们真是好手段啊!”
璃秋眨了眨眼睛:“大皇姐别这样说,要不是知道你心心念叨着容墨,我才不会这么费心,帮你劫出他来呢!大理寺丞那家伙可没少拿我的好处。”
琉夏扯扯璃秋的袖子,璃秋揽过琉夏向马车走去,琼瓷在原地握紧拳头,眼中尽是仇恨与不甘,琉夏突然转过脸:“姐姐,我琉夏虽不是什么大善之人,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对你下手,我从来没有后悔,若再来一次,我可能会更狠,但姐姐当初就不该对皇位起了觊觎之心,更不该自掘坟墓,在江南的事情上留下把柄。只是毕竟十几年姐妹一场,你如今也再无与我相争的可能,父皇尚能顾念亲情又不取你性命,琉夏便可以在你临行前与你告别,希望你可以安度余生。若在那南蜀之地还不安分,休怪妹妹真的无情。”
璃秋也回头瞅了琼瓷一眼,揽着琉夏继续向马车走去。
“琉夏,你也别一副我自作孽不可活的姿态,容家被弹劾的事怎会没有你的参与!那么多臣子都参与了此事,为什么最后主犯却成了容德海!卖官、占地的事情哪一个家族没有做过!南氏一族的人就没有做过违法的事?就连你的母家夏家恐怕也不清白!”琼瓷在琉夏身后喊道。
“姐姐既然要离开京城,就不必在对这些事有太多牵挂了。”琉夏头也没有回地送出这么一段话。
“朝堂之争是与我无关了,不过琉夏我告诉你,你身边的那个才是你最大的敌人!才是最觊觎皇位的人!”琼瓷听了琉夏的话脸色惨白,忽而又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城门外显得诡异而又凄凉。
这次琉夏没有回头,而是与璃秋共同进了马车。
“驾!——”车夫赶起了马车。
听着马车外面琼瓷的笑声越来越远,璃秋道:“大皇姐最后还不忘挑拨一下,让你防范我。我对琉夏的感情岂是她能了解的。”
“是啊,她如何能了解。”我自己都不甚了解啊,怎会没有防范,怕是你也防范着我吧。琉夏看看近在咫尺的璃秋,慢慢闭上了眼睛。
“其实我有些不明白,你又何须让我陪你送她这一程呢?”
“毕竟姐妹一场,血缘仍在,只是有利益的驱使使我们做出这些事,还有,此番算计我并不后悔,唯一觉得心中不安的事拿了容墨来要挟琼瓷。拿别人心爱之人威胁他人,心中总是担心有一日别人拿我心爱之人威胁于我。”琉夏叹了一声。
“只是为了更好的斩草除根才动了容家,琉夏没有什么错。至于琉夏的心爱之人,不知是南珂公子还是慕绯衣?还是另有他人?”璃秋将琉夏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若告诉你,他人你用那人威胁于我怎么办?”琉夏闭着眼睛,嘴角翘起。
“……”
“琉夏,你怎么又要休息了?睡着了?”
“养好精神才能中她的挑拨,好好防范你。防范你日后威胁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