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大开,两排穿着整齐的将士们严肃的在城门两侧站立着,迎接从城门中行出的长长的仪仗队伍,秩序井然的宫人走在前面,中间的是金鳞铁甲的禁军骑在高大的马上护卫着,后面的是举着着高大的华盖的侍者,还有一群宫女跟着的马车,马车后面又是紧跟着的跑动的禁军。
整个队伍浩浩荡荡,连绵很长,当开头的仪仗队走出了视野,最后的队伍才刚刚出了城门。
城楼上一个红色的身影静静的看着城门下的队伍,目送着轿子离开自己的视线,一直到只剩城门前的一片黄土。
“离开了。”琉夏叹了口气,父皇皇恩浩荡,母后和自己的母家夏家的大部分人都跟去了,包括御史大夫。希望靠着南相和大司马,能够稳住朝堂吧,而且京城中的禁军被调走了一大半,这国还真不好监呢,今年去的那么早,最早也得八月末旬准备动身,九月才能回程。
如今父皇年纪大了,愈发喜欢做为难她的事了,让她批阅日常的奏章,处理朝务,唉……
琉夏咳嗽了一声,转身下了城楼,青砚已经备好了轿辇等待她。
“回宸羽宫,派人通知本是送去帝羽宫的奏章都送到宸羽宫来。”琉夏上了轿辇,宫人们抬起轿辇按原路返回,青砚跟在一侧。
“殿下今晨的药可是在白纸的伺候下服用了?听白纸说殿下今早起身时又咳嗽了。”青砚边走边关心道。
琉夏觉得嗓子痒痒的,也不敢咳嗽怕青砚担心,只说:“只是一点点的风寒,待喝几日御医开的药就无妨了,青砚你不用担心。”
青砚知道琉夏身体一向强健,那围猎时受的伤已经全好了,只是小小的风寒,应该不碍事,但眉头还是皱起了:“殿下那夜到底去哪了,到快天明才回来,一回来就染上风寒。奴婢也是突然想起,每年都会在差不多的日子殿下都会一个人出去一夜,只是今年竟带了病回来。”
“没什么,只是一个你不认识的友人与本殿下有约而已。这点风寒不会影响什么的。”见琉夏这般回答,青砚只好按住再不言。
到了宸羽宫,琉夏进了正殿,已经有人将帝羽宫的奏章送来了,整齐的摆放在案桌上,连朱砚都已经磨好,墨色的竹笔沾好了朱砂靠在砚台上,案桌的一端摆着一只精致的琉璃香炉,炉中正冉冉升起盘旋的莲香。
琉夏走到案桌后坐在,拿起笔道:“读书人最爱红袖添香的场景,已有人添了香,红袖何处?”
“殿下可先用杯清茶,再仔细批阅?”和煦似春风的声音从内殿传来,南珂一袭白衣带着迷人的茶香翩然而至,手中端着一套精致的紫砂壶。
琉夏点了点头,放下了笔。
南珂也坐到案桌的一侧,左手拽住右手长长的宽袖,右手握住壶柄,略微提高,慢慢倾斜壶身,金黄色的茶水从壶嘴倾泻下来,在阳光下亮动着光芒,直直地倒入杯中。
琉夏拿过杯子,轻轻嗅了一下,只感觉茶香沁人心脾,悠然饮下。
“让南珂伺候殿下批阅吧。”“好。青砚,你退下吧。”
南珂拿起磨砚的砚石稳稳的徐徐的研磨着,琉夏又沾了有些朱色,打开奏章批阅起来。
“酆都有流动饥民?怀疑饥民身份?此事明日朝堂上议论一下。
连城的城墙有问题?修葺的银子没到位?让户部和工部尚书速去解决,再让管辖连城的刺史去看看。
人口统计有障碍?户部侍郎将问题具体上报我才知道有什么障碍啊,只说有障碍我怎么处理。
边疆北戎好像在养马、造兵器,似有异动?边疆探子和潜入北戎的速速去探查,边疆加强警戒,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
琉夏一边批阅,一边喃喃自语,南珂只见她嘴唇动了,不过听不到声音。当然折子上不会写这种大白话,这些回答都是琉夏自己心理的,在折子上还是要严肃点写的。
批阅了许久,终于将今日的折子都批完了。
琉夏的手有些乏力,南珂见状说:“殿下,要不提前用膳吧。”
“嗯。也好,批这些很是费精力。宣膳吧!”说罢琉夏朝坐榻上一倒,便懒懒的不愿再动。
南珂嘴角抽了抽,只得无奈的过去,将琉夏抱起来,一阵环佩叮当声打在南珂身上。南珂握着琉夏头上的钗子,担心因为自己的拥抱而刺到琉夏。
“殿下,膳食已经摆好了。”白纸立在长长的案桌一旁说道。
“可要一起用?”琉夏靠在南珂怀中坐下。
“这个时辰,我还不饿,我出去玩了,殿下有什么事就找青砚吧,我很忙的。”
“……”
看着白纸蹦蹦跳跳出了殿,琉夏也习惯了她的“天真烂漫得一塌糊涂”,嗯,就是这个词,白纸自己亲口形容的,也不知从哪个话本上看到的。
“殿下多用些吧,折子远不止这些,想必有什么急事还是会送来的。”南珂拿起一双象牙筷,夹起一块鱼肉放进琉夏口中。
“本是如此。嗯,南珂,我刚进殿时,看见那些折子都整齐的放好了,而且还是按事件的紧急,牵扯的人物放的,应是你做的吧。”琉夏又尝了一口南珂夹起的鱼香茄子。
“嗯,想减轻殿下的工作,这样有没有让殿下批阅的更加轻松?”
琉夏对这样的回答,面皮上笑了一下:“南珂,据我所知,要分的那么清楚,必须把奏章的内容大略的阅读一下。”
“嗯。”
“那么,谁给你的权力翻阅奏章的内容,私阅奏章可是死罪!”靠在南珂的怀中,琉夏突然沉声低斥道。
出乎琉夏的意料,南珂并没有惊慌或向自己求情解释什么,依旧笑着夹起一块鸡肉放进自己的盘中,不拿筷子的手挑起自己的下巴道:“殿下何须生气,殿下既然能够翻阅,南珂是殿下的人,与殿下荣辱与共、休戚相关、鹣鲽情深,为殿下出力本是应该的。难道殿下怀疑南珂对殿下有异心吗?”
“异心?本殿下还没看出来。”
“殿下如此聪颖,必定知道南珂此举只是减轻殿下负担,殿下又怎么责怪?南珂还打算每日都为殿下整理。”
该不该信?本是无人知道的事,他看了应该没什么吧。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自己又没有后。宫不得干政的执念。若是不同意,倒也没什么,可会不会显得与南氏一族合作并不是十分有诚意,毕竟他是联系自己与南相的纽带。
可是也不合规矩,本就不可以随意翻动的,但奏章上的事大多在早朝就会人人都知,而且若真的走了风声,正好可以暗自派人去调查,好确定南氏一族对自己是否有异心。
“随你。”该派些暗影在南珂身边,看他是否将奏章上的事在朝堂讨论前传递出去。
“谢殿下。”
“继续用膳吧。”
“嗯。”
“之后批阅折子,南珂你就都在旁边为本殿下点香研磨吧。”
“红袖添香下批阅奏章,殿下可是会比父皇舒适。”
“你是白袖添香。除非我点香,伺候你才是真的红袖添香。”
“红袖代指美人,不专代指红色的衣服。”
“而且大多代指女子。本殿下的夫君,可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