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黑暗慢慢变成白茫茫的一片,琉夏慢慢睁开了眼。
“嗯……”琉夏发出轻微呻.吟声,身边忙有人出声道:“殿下醒了。”
守在床边的人们连忙又是端茶倒水,琉夏头脑不再昏沉,抬眼见南珂坐在自己床边,感觉一只手被南珂紧紧握住,也没有开口让他放开。
青砚叫了太医进来,一向为琉夏请脉的郑太医有些哆嗦的为琉夏把脉,也不能怪郑太医胆小哆嗦,这京城内现在最大的当权人就是琉夏,如果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没瞧出来,就是一家老小都得见阎王。
殿中寂静的连针掉地都能听见,郑太医的随侍医童拿起帕子擦了擦郑太医额头上的汗,郑太医闭着眼,将手指搭在琉夏的腕上,整个殿中的人都很紧张。
待郑太医收回手,南珂急切问道:“如何?殿下如今身体怎样?”
郑太医谨慎答道:“殿下未醒来时微臣已经告诉过南珂公子,殿下只是一时气血不足才会昏倒,早膳还没有用,所以身体难免虚脱,而且……”
“怎么?”
郑太医拿帕子擦了擦额头道:“殿下的风寒已经很严重了,微臣也不知为何那么长时间的治疗和调养都没有效,按理说开的方子都是最好的,大半个月了,即使无法立即痊愈,也不该又加重了啊。”
“没有的东西!马上把所有太医召集来重新讨论长平殿下的病!”南珂难得发了一次火,几乎失态的喝斥郑太医,眼圈发红,一向温柔的声音变得急躁而易怒,眼中尽是杀意。
从来这位南珂公子给人的感觉都是如沐春风、温润如玉的,这一朝发火,让这满殿的宫人都哆嗦了一下。
琉夏躺着奇怪的看了一眼南珂,温和的对郑太医道:“既然只是风寒,总会痊愈的。又不是穷苦人家,一点点风寒就要了命。你回去再和其他太医讨论讨论,本殿下的病到底如何治疗。”
“微臣遵旨。”郑太医领着医童慌忙退出内室。
见琉夏这样说,南珂也不好再发火,只是道:“殿下,你昏迷了快半个时辰。我和青砚自作主张将你抬回了宸羽宫,当时你身边的臣子大多已经出宫了,毕竟宫中不随意留外臣。还有几个有事情没禀告,仍在殿外。”
“南珂公子,殿下才刚醒呢,就要忧心政事。”白纸端了热粥进来,“殿下早膳未用就去上朝了,这时一定会饿吧,来,让白纸喂您些。”
琉夏被南珂轻轻扶起,白纸刚要坐到床上,手中的碗已经被接了过去。
“我来喂,”南珂对着脸色苍白的琉夏挤出了一点笑容,“我知道殿下刚醒,本不宜再忧心政事,可我也知道殿下的性子,一定也会问起那些臣子,一定是即使再难受也会处理政事,所以才提起的。”
不知是解释给白纸听,还是说给琉夏听的。南珂从刚才郑太医面前发怒的样子又变回了温柔的夫君,细心的为琉夏喂粥。
喝了几口,琉夏淡淡的说:“让那些等着的臣子们进来吧。”
“是,奴婢这就去。”青砚转身出了内室,不一会就领进了几个大臣。
“殿下如今感觉如何了?”一进屋就急切的问候病情,不用抬头,琉夏就知道是大司马。
“只是小小风寒,所以有些头晕,加上因为今晨没有进早膳,以为能挨过早朝,还是饿晕了。”琉夏像个孩子一样目光炯炯地看着大司马。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见琉夏还有闲情逸致同自己开玩笑,大司马这才将心放到了肚子里。
知道大司马早已是琉夏明面上最重要的心腹,所以琉夏这般与大司马说话,别的臣子也不觉有什么,在朝堂上混了那么多年,该隐身的时候就该隐身。
“咳咳,本殿下已经醒了。害的各位大臣们担心了。”琉夏看向其他臣子们,又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殿下凤体康健才是臣等最期盼的。”众臣表示很惶恐。
“那好,本殿下昏迷之前的一些事再继续讨论一下。”琉夏靠在南珂身上,继续喝了一口南珂喂的热粥。
该耳聋时要会耳聋,该眼瞎时要眼瞎,既然长平殿下没有让南珂公子退下,众臣就自动屏蔽了南珂,开始汇报政事。
重要的事也就之前那几件,其余的都是些小事,只是需要琉夏点一下头,他们去办就好,所以不多时就讨论完毕,请旨出了殿。
琉夏早已喝完了粥,歪在南珂怀中怎么也不想动。
“南珂,你说本殿下的风寒怎么还没痊愈呢?”琉夏目光看着远处放在案上的碗淡淡的说,声音低的让南珂以为是幻觉。
“殿下放心,太医都诊断是风寒,药也是上好的,定是殿下最近操劳朝务太累的缘故,所以一时还好不了。”
“你也这样认为?”琉夏的睫毛微微垂下,让人看不清眸色。
“殿下不必太忧心,不日一定会痊愈的。”南珂温柔似水。
琉夏沉寂了一会,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突然抬起下巴,仰视南珂:“你希望我快好,你关心我的身体,我很高兴。”
“琉夏高兴就好。”南珂低下头看着唇白如纸的琉夏,忽然有一丝不忍。
青砚和白纸在众臣开始讨论政事时就已经退下了,内室中就留南珂和琉夏两人。
琉夏环住南珂的脖子,将自己惨白的唇靠上南珂的,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然后凑到南珂的耳边说:“其实,你因我的病向郑太医发火,我也很高兴。”
“……”
“希望你也能一直高兴,这样,我们……”琉夏忽然不再说话,而是又吻上南珂的唇,轻柔的吻,暖暖的呼吸打在南珂的脸上。
南珂总觉得有一丝怪异,敏感的觉得琉夏的话有问题,但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如何问,心中也有些疑云,但仍配合着琉夏,开始主动亲吻琉夏。
琉夏的头还是很疼,所以还需要休息,亲吻了一阵,琉夏就要求休息。
南珂配合的扶着琉夏躺下,还贴心的将琉夏身上的薄被理好。
然后起身,在琉夏的额头上留下轻轻一吻:“好好休息,醒来后喝药。”
琉夏闭上了眼,南珂安心的走了出去,转身时没有看见琉夏眼角滑下的眼泪。
自己一定不可以心软,也注定要成为陌路,这是自己遇见他时就定下的事情,不可以轻易改变的,不要对我那么好,我不会珍惜的……
南氏一族,必须消失!
而你,注定不能陪我永远……
我们之前横着我早已在父皇面前允诺的决定,对不起。
感到不幸,因为你是南氏一族的男子,又觉得幸运,若不是这样,如何与你有了联系。
眼泪湿进枕头,消失不见。
我只能保证,若有一日南氏一族覆灭,我必定保你周全。
即使不能让你以一国之后的身份面人,我也会将你好好保护着。
即使,那时,你不愿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