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鸡鸣宣告着黑夜的结束,太阳离开了地平线,仿佛是一块光焰夺目的玛瑙盘,缓缓地向上移动。红日周围,霞光尽染无余。
当凌兮梦和皇甫琦醒过来的时候看见村民们都快速地往一个地方聚集,皇甫琦好奇地问了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子:“小妹,这是怎么了?为何都往那边聚集啊?”
那个女子见是皇甫琦发问,也知道她是外来的,想着昨天公治云对他们说的那些有趣的故事,再想着原本对生活的憧憬,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哭着说道:“两位是从外面来的,见识也比一般人多,去劝劝孙九吧。他…他…他要投井了!”说完女子直接是大哭了起来。
凌兮梦和皇甫琦看着面前的女子如此放声大哭,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心想此女和那孙九关系不一般的同时却不禁感到疑惑,好端端的怎么会投井呢?
皇甫琦实在是不忍看到女子再哭,开口安慰道:“小妹放心,我们现在就去帮你们劝劝他,只是事情的经过到底如何总得先和我们说说吧?”
女子感激地看了一眼皇甫琦,稍微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尽量不要因为哭泣而让两人没听清自己的话语。
孙九是个擅长作画的村民,从女子的口气中可以听得出来女子因为这个便对孙九一直都很仰慕。昨天夜里孙九说曾两度见到老祖宗刘洋和离天国国君王梓落,他还将那一幕给画了一下,第一次他画的时候因为实在是太困,竟然睡着了,当他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这两位神仙的时候他们竟然再度出现了,孙九这次自然不会再错过,他不仅仅要画出神仙飞行的样子,更要画出那种神态,王梓落的冷淡高贵和刘洋的娇羞妩媚,他相信只要自己画出来了,他绝对可以跻进顶级画师的排行榜中。
可是,一切都怕可是,因为人们常抱着希望,当希望越大时,有了可是失望也将会越大。孙九也是如此,孙九他觉得自己已经将王梓落和刘洋两人给看透了一般,不论种种气质皆在心中成竹。可是当他大笔一挥,在纸上画着这幅将来会被世人所膜拜的画的时候他愣住了,此时的他竟然如一个对作画一窍不通的人一般,画的与心中所想的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
愚者画技术,智者画艺术,圣者画观念,神者画修养。孙九此时的境界已经到了神者的地步,也只有达到了神者的地步才能将那些道法高强的人的神态给记在心中并且画下来。孙九不会画的原因是他愚者的技术没学好,也就是说他知道怎么将王梓落和刘洋给画下来,但是他却画不出。人生若如此,谁人欲苟活?
皇甫琦和凌兮梦听完均是不由得摇了摇头,皇甫琦忍不住问道:“这个孙九真是一根筋,既然知道了怎么画,而只是技术的问题,那又为什么不肯再学习几年等作画技术高超了才画呢?”
女子听皇甫琦问完,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凌兮梦抱怨地看了一眼皇甫琦,似乎在说她没事找事。皇甫琦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很无辜,正想出口安慰那女子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大喊:“孙九你别做傻事啊!小雪姑娘来看你来了。”
皇甫琦和凌兮梦均是松了一口气,看来那个叫做孙九的人还没有真的投井。皇甫琦和凌兮梦扶着被称为小雪的女子往前走去,围观劝阻孙九的众人自动为三人让开了一条道路。小雪一见到孙九,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停抽搐,看得众人均露出不忍之色。
“小雪,你别再哭了,孙九学艺不精,愧对老祖宗刘洋,如今深葬井底,只为无脸再见菊花村的列祖列宗,成全我吧!”孙九看着小雪在自己面前痛哭,深爱着她的自己又怎么抵挡得住?说起来自己一直迟迟不跳入井中不正是为了她吗?但是一想到自己两次都没有将老祖宗的样子给画出来那种强大的罪恶感让他不能再活下去,于是劝告般地对着小雪说道。
“喂!我说你死了就死了,干嘛还要害全村子的人啊?”皇甫琦听孙九说完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呵斥道,常年来作为公主的那份高傲的气势一瞬间强烈到了极点。
孙九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气势扑面而来,在这股气势的冲击之下他全身不住地发抖,但是他还是强忍着让自己说出话来:“我孙九自幼便在菊花村中长大,不知孙九做错了什么竟然被姑娘称作是害了全村子的人。”
“我且问你,你可是真想投井而死?”
“我意已决,姑娘休得再劝!”
“劝你?你还不配!”皇甫琦眼中露出一丝轻蔑,大声喝道:“人之死,先腐骨肉,其臭百步可闻。此井乃为你们日日供水,今日你若死在此处,菊花村人怎么办?难道是要闻着你尸体腐臭的味道在井中取水?更或者多走数百米路去远处取水?”
“这……”孙九一时被皇甫琦问得说不了话来,正欲开口皇甫琦又接着说道。。
“我且问你,到底是什么人给了你好处让你竟然这么害全村的人?王梓落和刘洋?我看都是假的吧,你为了一己私欲竟然还将老祖宗给当做你的挡箭牌,你真的以为他们看不到你的一举一动吗?”
“我且再问你,小雪喜欢你村子人人皆知,你一心寻死让小雪怎么办?你可知你寻死之时人人都为小雪让道这是为何?是因为人们一直把她当做你的未来妻子看待,你却要负她而去,难道你想让她孤独终老一生吗?孙九!你为何这么狠心?”
皇甫琦学着那日自己在刘洋河陷入幻境时公治云的那种声音,发现这种声音果然厉害,孙九被她这么一说完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满脸的悔意。
终于孙九似乎明悟过来了,心想如果自己就这么死去想必在百年之后给小孩的故事中将会多了一则:一个碌碌无为的画师为了博取名声,声称自己见到了神仙,画师本想将那神仙画下,但是他却学艺不精,始终画不出来,后来他一怒之下投井自杀,弄得村民们不得不另挖口井……
孙九打了个寒颤,努力让自己别乱想其他的事情,走到皇甫琦跟前对着皇甫琦一拜,由衷地说道:“今日承蒙姑娘相救,待到他日孙九将那神仙画出一定赠与姑娘一张,以表我孙九并没有如姑娘所说的那种心思。”
皇甫琦听完点了点头,她相信孙九一定会成功的,因为她从孙九的眼中看到了那种三哥皇甫希经常露出的智慧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