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热闹不过学子赶考。
春节未至,京城大街小巷就随处可见结伴而行的莘莘学子,大小客栈更是家家爆满,有钱的公子哥就暂且寻了宅院或买或租安置下来,贫困穷苦人家的学子却只能寻了那些破庙安身。为了解决这些困难户,赵畴默更是拨款城里收容堂,以免这些学子大雪封天还要受了餐风露宿之苦,能有个温暖的地方安心温习功课。
尽管夜轻云应了夜文昭的约前赴春风茶楼小聚,途中见此盛况,还是忍不住放慢了脚步。
“太子妃您看,今年赶考的学子尤其多呢!”秋菊一双眼睛亦是忙碌的很,看着学子们脸上直泛红光,瞎激动。
“哪年的学子都多。”春香道,“只是今年因为太子殿下成立收容堂,学子们有了安置,少了苦大仇深,更多了飞扬自信而已。”
夜轻云笑了笑没有说话。
“没错。”秋菊点头附和,“不止学子们笑容多了,逛街的都多了呢。”
主仆三正说笑着,随即就被前方不远的嘈杂声吸引了注意力。循声望去,只见前方围了一堆的人,吵吵闹闹似乎在争执着什么。
“咦?前面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围了那么多人?”秋菊老远就踮着脚尖蹦跳着张望。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夜轻云说着就径自走了过去。
春香秋菊紧跟其后。
扒开人群走进包围圈,这才看清争吵的是一对男女,而且还恰恰都是熟人。
不是别人,正是有段时间没见的熙宁公主和威远侯独子付焕志。
两人皆是面红耳赤,但严格说来,是熙宁公主得理不饶人,付焕志身姿挺拔的站在那里,憋着气儿不给她一般见识,但紧皱的眉头却昭显出不耐烦。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俩人,夜轻云很是震惊,不过同时也很好奇这俩人究竟是为了什么争吵。
“姑娘,你还讲不讲道理!”付焕志不吭声,身边跟着的书童却是按捺不住了,梗着脖子与熙宁公主对峙,“要不是我家公子拉你一把,你刚才就被马车撞了,你没句谢就算了,居然还打人,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还想怎么着啊?就没见过你这种刁蛮不讲理的,简直就是……那什么来着,对,简直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哼!”
“大胆!”书童一开腔,熙宁公主身边跟着的小宫女也跟着叫骂起来,“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我们小姐大呼小叫?!”
书童叉腰就要回骂,却被自家公子给拦住了,付焕志看向熙宁公主,谦谦君子不卑不亢,“姑娘究竟想要如何,还是直说吧。”
“哼。”熙宁公主几步走到付焕志跟前,绕着人前后转悠,直把人绕的皱眉头才罢休,“本姑娘打你怎么着?谁让你这登徒子占本姑娘便宜的,拉一把,拉一把至于把你嘴巴拉本姑娘脸上?呸!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你……”
“我,我怎么着?”熙宁公主叉着腰,下巴扬着像只骄傲的花孔雀,“占了本姑娘便宜想走,没门儿!”
“我再问一遍,姑娘想要如何?”付焕志深吸口气压下脾气道。
“简单啊,只要你揪着耳朵蹲地上忏悔,本姑娘就饶了你。”熙宁公主纵纵肩道。
付焕志脸色一沉,语气总算带了怒气,“大丈夫士可杀不可辱!”顿了顿,竟是上前一步,嘴角勾起一抹邪恶,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矮了一个头的熙宁公主,“看姑娘年纪不小,这么得理不饶人,侮辱人是假,恨嫁才是真吧,你紧咬着我占你便宜不放,是因为老姑娘嫁不出去,赖着我负责呢?”
“就是,只听说强买强卖的,还第一次听说强嫁的,小姐可真够奔放的!”书童忙附和点头,被自家公子一瞪随即就老实了。
熙宁公主没想到这看着好欺负的男人居然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一面,顿时气得险些喷出口老血,憋红着脸半天没反驳出一句话来。
“还真是啊?”付焕志眉头一跳,笑露一口白牙,“那还真是抱歉了,本公对姑娘毫无兴趣,是不可能娶了你这老姑娘的。”
“你!”熙宁气得不行,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宣战的语气道,“哼,娶不娶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本姑娘还真就嫁定了!”
付焕志显然没想到熙宁公主还真敢喊,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姑娘家还是自重些的好,姑娘爱闹继续,在下不奉陪了!”说完不等熙宁反应,带着书童就扒开人群走了出去。
熙宁公主被撂在原地,气得直跺脚。
宫女战战兢兢的靠近自家主子,“小,小姐……”
“回宫!”熙宁公主迁怒的瞪了宫女一眼,转身要走,却在看到夜轻云时脸色一变,掉头就梨花带雨嘤嘤嘤的飞扑进夜轻云怀里,“呜呜呜,嫂子,那王八蛋欺负人呜呜呜……”
夜轻云被西宁公主扑了个满怀,嘴角狠狠抽了抽,全了半天真相的她一时都不知该作何反应的好。
西宁公主还抱着她继续嘤嘤嘤,“嫂子,我的好嫂子,你可得给人家做主啊!”
不想成为被人围观的对象,夜轻云把熙宁公主从怀里扒拉出来,拉着人就走,走了老远才停下来,转过身一脸无奈的看着熙宁公主。
“公主,先前的事我都看见了。”夜轻云看着熙宁公主哭花的脸很是无语,“人是不小心亲你的,可你打也打骂也骂就算了呗,闹成这样丢脸的还不是你自己。”
“呜呜……连嫂子都帮着那混蛋说话,我,我不活了啦!”熙宁公主哇的哭得更大声了。
“那你想怎样?真让他娶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夜轻云还有些小紧张,这会儿她也想起来了,前世这个时候,熙宁公主貌似也闹了这么一出,还在宫里闹了不小一通脾气,不过那会儿已经是赵畴刖为她指婚后的事儿了,因为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也就那么闹了闹,被赵畴刖呵斥一顿也就歇了,难道,那人就是付焕志?
“哼,他毁我清白就该负责,还敢奚落本公主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他不屑,本公主还真就嫁定了,我这就回宫让父皇下旨去!”熙宁公主一通哼哼。
夜轻云忙把人拉住,“你让皇上赐婚,你知道人家谁吗?”
夜轻云这话一出,熙宁公主果然脸色一滞,傻傻摇头,“不知道。”
“你都不知道是谁,还怎么赐婚?”夜轻云好笑道。
“呃……”熙宁公主郁闷了,“难道就这么便宜那混蛋?”
夜轻云笑得神秘莫测,“其实,看那人就是赶考学子的打扮,公主要有心,也不难找。”
“我当然看出那人是赶考的学子了,可没有名字知道也无从查起。”熙宁公主揪着手帕嘟哝。
“公主忘啦?”夜轻云拍拍熙宁公主的胳膊,“赶考学子多是要到儒林馆报到的。”既然两人缘分天定,夜轻云也不介意推一把,只稍作提点也不多说,便径自带着春香秋菊转身走了。
留下熙宁公主咬着指甲若有所思,随即脸上露出一抹诡笑,看得身边的小宫女恶寒一抖,愣是没敢废话一句。
熙宁公主自个儿乐呵完,这才斜眼瞥身边的小宫女,脸色一板,“愣着做什么,走!”
“去,去哪儿?”小宫女有点拿不准主子这是要回宫还是去儒林馆守株待兔了。
“废话,当然是去儒林馆了!”熙宁公主手一甩,转身就走。
小宫女忙亦步亦趋的跟上,小心提醒道,“可是公主,就算太子妃说的没错,那人就未必现在会去儒林馆啊。”
小宫女话音刚落,几个学子就结伴说笑着从两人身边经过。
“哎,你们是没看见,方才付兄吃瘪的样子,亲人姑娘,人姑娘硬是赖着要嫁给他,吓得撒丫就跑!”
“焕志那小子还真有艳福,这换了别人早就乐呵了,他居然还被吓到,哈哈哈……”
熙宁公主脚步一顿,盯着走远的几人眼睛一眯,“付焕志么?”
小宫女忙附和点头,“没错公主,奴婢也听到了,就是付焕志。”
“咦?这名字怎么有些耳熟?”熙宁公主摸下巴的手一顿。
小宫女想了想,不确定的道,“好像,付侯爷有个公子,就见付焕志?”
“对!”熙宁公主一拍巴掌,“我说怎么耳熟呢,不会这么巧吧,那混蛋真是威远侯家的那个付焕志,不是同名同姓?”
小宫女摇头,“不知道。”
“管它呢,都找出来一查就知道了,走,去儒林馆,去看看究竟有几个付焕志报到了,咱们一个个的找!”熙宁公主斗志昂扬的走在前面。
小宫女嘴角抽搐,耷拉着眼皮跟在身后。
公主真是的,就没见过这么追着嫁的……
不过这话小宫女也就只敢心里嘀咕。
熙宁公主直接杀去儒林馆,却没想到会在儒林馆门口遇到付焕志,两人视线相撞皆是一愣。
付焕志回过神脸色一僵,埋头就要进儒林馆大门,却被熙宁公主冲上去一把拽住了胳膊。
熙宁公主把人逮了个正着,这才皮笑肉不笑的试探,“付公子,不知侯爷近来可好啊?”
“姑娘知道家父?”付焕志脸色更难看了。
“当然知道。”一句话,熙宁公主就确定了眼前人的身份,不无得意道,“威远侯嘛!”
付焕志当即就甩开了熙宁公主,冷声警告点,“你最好别动歪心思,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滚!”
呵!
熙宁公主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凶过,顿时心火骤起,然而还没等她发作,付焕志就径自进了儒林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