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重楼五人早已被周围的士兵帮忙松绑了,此时叶重楼被魏雎鸠以军令要挟做她的雎鸠营统领,他站起身来,正想再度拒绝,魏雎鸠忽地也站了起来,向叶重楼一招手,道:“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叶重楼只得随着魏雎鸠走到一旁的偏僻处,魏雎鸠气得胸脯不停起伏,她瞥了瞥不远处的兵群,压低声音向叶重楼切齿道:“在这么多人面前,你要是敢不给我面子,还是拒绝做我的雎鸠营统领,我非要生撕了你不可。”
叶重楼终于明白过来,这魏大小姐那是极好面子的人,现在这么多人面前,自己公然拒绝她,岂不是让她下不来台。不过,此时却是讨价还价的绝佳机会啊。叶重楼眼珠一转道:“答应你也可以,但我有三个条件。”
这死家伙还要跟自己谈条件?魏雎鸠气得一跺脚,差点就要向叶重楼发火,却见叶重楼拿嘴怒了努不远处的士兵们,顿又压住了火,恨声道:“什么条件?”
“第一,我这个统领之职只是名义上的,大小姐可不要真拿我当成你的奴仆,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第二,大小姐不要干涉我的任何自由;第三,如果大小姐确实有事需要我这个名义上的统领去办的,必须先和我商量一下,征得我的同意才行。”
魏雎鸠一听这三个条件,心里那个火啊。如果满足这三个条件,那还算是自己的手下吗?这摆明了就是挂个空头衔啊。
叶重楼也看出魏雎鸠是真的怒了,打了个哈哈补充道:“不过大小姐也尽管放心,我不管在人前人后,肯定做足功夫,包管大小姐倍有面子,以有我这么个属下为荣。”
叶重楼这句话说得魏雎鸠心里舒服了一些,一对大眼珠子灵活一动,心想先把你弄到这个职位上,后面再慢慢收拾你。
于是,魏雎鸠点头答应。
叶重楼见魏雎鸠答应了,顿时转身跑到人群中间,扯着嗓子大声道:“各位兄弟,先前是叶某人不识抬举。刚才经魏大小姐一番悉心教诲,叶某人才知道大小姐是个明是非、重情义、具慧眼、识大体的女中巾帼,叶某心甘情愿追随魏大小姐左右鞍前马后,为魏大小姐效劳。”
这一番话说得魏雎鸠立即眉开眼笑,高兴得乐呵呵的,心说这家伙果然说话算话,很给自己长面子啊!
于是,这一场由上官驰吉一手炮制的先斩后奏的案子,却因为魏雎鸠的介入,搞了一场非官方的审判,而告一段落。
而此事的结果,让叶重楼在军中的名气和声望一下子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俨然成为众多士兵心目中的偶像。
罗晋在纳兰府门口等了一夜终于等到纳兰左乔后,便立即带他来军营。所以,纳兰左乔其实跟着罗晋早就到了现场,当时魏大小姐正威风凛凛地在审讯,纳兰左乔便躲在围观兵群的后面,静观现场。
后来,魏大小姐审完案,又要叶重楼做他的雎鸠营统领,纳兰左乔见叶重楼已经无碍,脸上几经犹豫,最后就那么离开了,没有现身。
当纳兰左乔回到纳兰府时,却被下人告知,其父纳兰明若叮嘱过,等他回来后去见他。纳兰左乔有些奇怪地来到纳兰明若的书房,只见纳兰明若手里拿着一叠资料在看,他轻唤了一声:“父亲。”
纳兰明若转过身来,忽将手里的资料递向纳兰左乔。纳兰左乔接过一看,这些资料竟都是关于叶重楼的。
除了纳兰左乔之前所看过的那从军中要来的档案里记载的内容外,这些资料里竟然还详细地记录了叶重楼在终南山的表现,以及昨日他到了广陵郡后与魏雎鸠的一场风波。
“从这些资料里看,这个叶重楼倒是个有勇有谋、文武双全的青年俊才啊!”纳兰明若有些意味深长地道。
“父亲大人怎么忽然对叶重楼生起了兴趣?”纳兰左乔带着些试探的语气问道。
“你对这个叶重楼很在乎?”纳兰明若不答反问。
纳兰左乔微微愣了一下,然后道:“他救过我的命,没有他,我可能已经死了。我欠他的太多!”
纳兰明若忽然叹了口气,看着纳兰左乔的目光变得柔和,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
纳兰左乔见父亲欲言又止的模样,陡一正神色,道:“父亲,你不用说,我知道该怎么做。”
纳兰明若脸上生起一丝歉疚之色,喃喃道:“这些年,委屈你了!”说完,纳兰明若忽又恢复神色,继续道:“你爷爷让我多引进一些青年俊杰,为父想让这叶重楼为我纳兰家效力,你觉得如何?”
纳兰左乔又是轻轻怔了一下,然后及时传达了最新消息:“他现在成了魏雎鸠的雎鸠营统领呢。”
…………
叶重楼好不容易送走了心情大好的魏雎鸠大小姐后,与曹太宝几人回到军帐中。罗晋告诉了他们,自己在纳兰府门口守了一夜,方才在今早等到纳兰左乔,匆匆赶来后,纳兰左乔见叶重楼已经无事,便没有现身,回府去了。
叶重楼对罗晋竟能在纳兰府门口足足守了一夜,深表感动,也对罗晋的这股韧劲颇为欣赏。只是,纳兰左乔没有出来见自己让叶重楼有些意外,曹太宝告诉他,纳兰左乔已经退伍了,以后应该不会再到军中来了。
这个消息以及今日纳兰左乔躲着没有见自己的表现,让叶重楼对于投靠纳兰世家的可能性充满了疑问。不过幸好自己现在倒是与魏雎鸠牵起了一些关系,而广陵候的实力相比纳兰世家,自然一点也不遑多让。
这两日,叶重楼的日子过得倒是悠闲,主要是在军营里与曹太宝、罗晋几人插科打诨,讲述这些天自己的一些遭遇。当然,叶重楼是连真带假地尽量圆了起来,只说崖底有个高人碰巧救了自己,然后自己便一路赶回广陵来,而那些关键内容则有所保留。
魏雎鸠还将他调去雎鸠营作了一个上任仪式,也就是跟雎鸠营的侍卫们熟悉、认识一下。雎鸠营其实就是魏雎鸠自己建立的一个200人的侍卫营,其成员都是从庐州各个军营里挑选出来的。
如今,魏雎鸠忽然空降了一个统领下来,对于侍卫营的大部分侍卫而言,心里是不太服气的。只是叶重楼也不管他们服不服,反正他觉得自己只是挂个名而已,在雎鸠营待了小片刻,便借故溜了,气得魏雎鸠直跺脚。
燕如玑是在三天后回到了军营,她在回来的途中已经听说了叶重楼没死的消息。当回来后见到了活生生的叶重楼后,燕如玑奇怪地发现自己竟有些激动。而她还特地把上官驰吉骂了一通,为叶重楼正了名声。
上官驰吉这几日则如蔫了一般,无精打采的,现在叶重楼已经成为魏雎鸠的雎鸠营统领,而燕如玑回来后也摆明了力挺他,这使得上官驰吉再也不敢明地里与叶重楼过不去了。
燕如玑回来后的第三天,叶重楼获得了提拔,任新第三铁甲军第二万户所第一千户所千夫长。同时,曹太宝、张天柱、薛大山、程铁环、罗晋分别调任第二万户所第一千户所第一到第五百户所百夫长。
而王殚这个年轻生涩的士兵,在叶重楼无罪释放的当天晚上就郑重向叶重楼表示,愿意将来永远追随叶重楼左右。他也被叶重楼编入了第一百户所,跟着曹太宝做了一名伍长。
至此,叶重楼来到这异世界后,最基础的班底终于建成。(而这个千户所就是后来闻名天下的叶家军的前身,从这个千户所里涌现出了一大批的骁勇悍将,在后来的天下纷争中,谱写了无数英雄赞歌。)
…………
叶重楼升任千夫长的第二天,也是叶重楼回到军营后的第七天,军营里忽然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此人一袭儒服,面容白净俊朗,嘴角挂着一丝和蔼笑意,让人很容易生出亲切之感。
叶重楼是被叫到了燕如玑的总兵军帐中见到这位客人的,他乍一看到这人时,除了生出亲切之感外,还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直到燕如玑介绍道:“这位是纳兰府上的纳兰明若先生,今日特地向你道谢而来。”
纳兰明若起身笑道:“叶小兄弟少年俊杰,又有舍己救人的无畏魄力,实属难得!我今日特代犬子左乔来向叶小兄弟道谢!”
叶重楼这才知道为何自己看着这人有些面熟,那是因为他那张俊雅脸庞与纳兰左乔和纳兰右楚这对双胞兄妹颇有几分相似,原来他是这对双胞胎的父亲。
只是,自己已经回来七天了,纳兰左乔没来见自己,他父亲倒是来了,他真的仅仅是为了道谢而来这么简单吗?
叶重楼心中打着问号,嘴上忙客气道:“纳兰先生客气了。左乔公子为人善良、真诚,在下把他当成朋友、兄弟,兄弟遇到危险,重楼自然奋不顾身、在所不辞。”
“哈哈,重楼果然是个好男儿!左乔能得你这样的兄弟,实乃幸事。”纳兰明若说完这话后,忽转身向燕如玑道:“我想与叶小兄弟单独聊一聊,不知燕总兵大人可否成全?”
叶重楼心道,果然不是道谢那么简单。燕如玑也微愣了一下,然后笑道:“纳兰先生尽管与叶千夫长畅聊,我这刚好去看看征兵事宜。”
燕如玑说完,客气地离帐而去,军帐中只剩下叶重楼和纳兰明若两人。叶重楼谦和地向纳兰明若微微示意,请他坐下,然后问道:“不知纳兰先生有何赐教?”
纳兰明若也不客气,坐了下来,方才道:“赐教不敢当,其实我是来请小兄弟相助的。”
“相助?”叶重楼错愕了,不由笑道:“纳兰先生不是在与重楼开玩笑吧。堂堂的纳兰世家还有什么事需要我这个小小的千夫长相助?”
纳兰明若也笑了,却是苦笑,道:“我对重楼相当推崇,也信得过重楼,所以我也不和重楼拐弯抹角,直接说了。现在的纳兰世家已经大不如前了,在九大世家中论实力已经居于末位,尤其是我这一代不争气,所以家父不得不还撑着他那一把老骨头在京里周旋。可即便如此,龙椅上的那位还是把手伸向了我家。”
叶重楼没想到纳兰明若会如此直白地告诉自己他纳兰家的处境,但是心中却仍疑惑:“纳兰老爷子执掌兵部,权柄在握,龙椅上那位怎么也要给老爷子几分面子,不可能把事做得太过吧?”
纳兰明若摇了摇头,道:“这次南征失败,他把责任归咎到家父身上,弄得家父很被动。家父在京里还提前得到消息,飞鸽传书地送了回来,据说龙椅上那位很可能要让右楚进宫,入他的藏娇楼。家父现在时机尴尬,无从拒绝啊。”
“什么?让右楚小姐进宫?”叶重楼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轩辕昭彰是在打纳兰右楚的主意。只是,如果纳兰家不愿把纳兰右楚送进皇宫,自己又能帮上什么忙?
纳兰明若显然看出叶重楼心中所想,顿时道:“家父和我的意见非常一致,就是决不能让右楚进他的藏娇楼,那等于是把右楚往火坑里推。而且,如果这次屈服了,以后我纳兰家岂不是任他揉捏!但是要想阻止此事,又不能直接拒绝,却也实在难办。家父来信的意思是,让我尽快为右楚挑个夫婿,把亲订了。”
叶重楼闻言,心中大震,难不成纳兰明若想让自己?叶重楼还没想完,纳兰明若已经接道:“我希望重楼能助我纳兰家度过此劫,助右楚逃过噩运。”
叶重楼忍不住挠了挠头,终于道:“纳兰先生的意思是,让我来做右楚小姐的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