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事亲自带路,把杨业和晏清霜领进一间幽静奢华的雅间内,好酒好菜上齐之后,便陪着笑脸站在一旁,打算亲自伺候,杨业皱了皱眉头,对他说道:
“你去忙吧,不用留人伺候了。”
周管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却也不敢违逆杨业的意思,点头退出了房间。
周管事显然对伺候杨业十分用心,杨业与晏清霜都不喝酒,酒的品质如何不得而知,但是满桌子饭菜,却样样色香味上佳,比起太清观的饭食来,要强上不少,尤其是晏清霜,还没有吃过这么可口的饭菜,比平日里要多吃了许多。
杨业吃饱之后,放下筷子,看着晏清霜手里拿着一个鸡翅在啃,满嘴满手都是油腻,宠溺地摇了摇头,暗自却叹了口气,觉得晏清霜这些年跟着自己,受了不少委屈。
杨业静静看着,等晏清霜吃饱之后,从桌上拿过一块洁白手帕,帮晏清霜擦了擦嘴和小手,然后任晏清霜抓着自己的袖子,带着她向外面走去,结果刚推开门,便见到周管事正巴望着往房内看来。
周管事见杨业出来,立刻低头哈腰,陪着笑脸问道:
“不知饭菜可还合仙师胃口吗?”
杨业点了点头,回道:
“嗯,不错。”
周管事一听,更加喜笑颜开,又说道:
“哎哟,仙师过奖了,实在是仙师今天来的仓促,小的们事先也没个准备,只能尽量凑合了,还望仙师莫怪。小的已经给仙师备好了精舍,仙师一路风尘,还请先随小的前往精舍休息,小的已经吩咐了伙计们用心准备,晚膳必定更加丰盛可口。”
杨业闻言摇了摇头,对周管事说道:
“不必了,我还有事要办,这就要走,就不在此耽搁了,你也不用如此费心。”
周管事一听,大失所望,愕然道:
“仙师这就要走?好歹留下歇息一两日,也好让小的略尽孝心啊。”
杨业不耐烦再与他虚与委蛇,闻言皱了皱眉头,干脆说道:
“你有何求,直说就是。”
周管事如此殷勤,除了两次见到杨业施展所谓的仙家手段,知道这青年道士手段不凡,不敢有所得罪之外,确实还另有所图,闻言便知道已经被杨业窥破了心思,立刻朝杨业跪下,说道:
“仙师明鉴,小人确实有所求。传闻仙人手段通天,可以翻江倒海,长生不老,今次见到仙师风采依旧,与十多年前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便知道所言不虚,小的恳求仙师……”
周管事话还没有说完,杨业以为他是想要拜师,便毫不犹豫的打断他的话,说道:
“起来吧,我不会答应你的,你没有灵根,此生无缘仙道,强求不来的。”
周管事却并不起来,仍旧跪着,哭诉道:
“小人也知道仙道难求,不敢有此奢望,小的俗人一个,也舍不下这花花世界,只盼仙师能赐下仙丹一枚,让小的能延年益寿,多享几年人间富贵。”
杨业看了跪在地上的周管事片刻,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朱红色丹药,抛给周管事,对他说道:
“你倒知足,没有奢求长生不老。这丹药你服下,可保你延年益寿,病邪不侵,算作是这顿饭钱,另外,对面那片林子你给我看好了,莫要让人破坏。”
说罢不再理那周管事,带着晏清霜直接御空离去,一路疾行,于三日之后来到了平凉城。
杨业牵着晏清霜的小手,走在平凉城内的大街上,听着嘈杂的叫卖声,看着熙攘的人群,依稀仿佛回到了少年赶考时初来此地的时候,不由怔怔地站在原地,有些怅惘,直到晏清霜轻轻的拉扯他的衣袖,才回过神来,对上晏清霜探寻的眼神,微微笑着摇了摇头,掩过眼底淡淡的哀伤,拉着她的手,朝城内薄府走去。
也不晓得是不是出门前没看黄历,赶上了一个不宜出行的日子,杨业在薄府门前,又遇上了刁难,当他带着晏清霜来到薄府门前,还没来得及对那看门的门房说话,那门房便立刻嫌恶地嚷道:
“干嘛的干嘛的,看风水还是捉妖怪?去去去,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什么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敢往这闯?”
杨业皱了皱眉头,想着薄家和太清观的关系,便没有和这门房一般见识,对他说道:
“你去向薄钊通报一下,就说有太清观来人,送来薄家子弟的家书一封,让他亲启。”
这门房显然不清楚薄家的底细,对太清观这个地方连听都没有听过,再加上杨业毫不客气的直呼薄家家主的名讳,更令这门房觉得杨业乃是坑蒙拐骗之辈,要知道就连平遥王,对薄钊也不敢直呼姓名,亦要尊称一声薄老,于是便不把杨业的话当真,站在原地不动,对杨业说道:
“薄府是你想进就能进的?还敢直呼家主的名讳!把书信拿来给我赶紧走,我给你送进去。”
杨业见这门房的态度,也懒得再与他饶舌,绕开了他带着晏清霜直接便朝府内走去。门房见状大怒,正待将杨业拦下,便忽然觉得全身上下都不听使唤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连说话都不能了,立刻便猜出是这道士动的手脚,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那侧门的耳室内并不是只有这门房一人,除他之外,还有一个青衣仆役,这仆役呆在耳室内没有出来,从耳室敞开的门口看到一个道士带着一个女娃进来,便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他以为杨业是得了之前那门房的允许才进来的,于是也没有阻拦,打算等那门房进来之后问问这奇怪道士是来干嘛的,可是眼看杨业已经绕过照壁走了进去,那门房却还没有回来,于是就走了出来打算看看怎么回事,结果看到那门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由觉着有些诡异,便赶紧走了过去,就见到这门房眼珠子不停的翻滚着朝他示意,却一句话也说不了,也动不了。这仆役也立刻明白过来,适才那道士只怕是不请自入,当下也顾不得这门房了,立刻飞奔进大门,绕过照壁,向杨业追去,边追边指着远处的杨业大喊道:
“拦住那道士,他是硬闯进来的!”
薄家家大业大,府内仆役众多,一听打叫喊,男丁们先是一愣,然后便反应了过来,都向杨业冲了过来,打算将杨业拿下,一时间整个薄府前院鸡飞狗跳,热闹非凡。
薄钊今日正在后院待客,与客人相谈正欢时,忽然听到前院吵嚷声,不由皱起了眉头,对身边伺候的丫鬟说道:
“去前面看看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丫鬟闻言便要往前院走,结果还没走出厅堂,门外便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一个下人,语无伦次的喊道:
“老爷不好了,有妖道打上门来了。”
薄钊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立刻便想到了十余年前一件事,脸色顿时大变,立刻对身边几个下人说道:
“你们快去找夫人,让她带着家眷去密室躲避,她知道密室在哪,荷儿,你带王爷同去。”
原来这客人正是食邑此地的平遥王,今日闲来无事找薄钊闲聊,却不料遇上此事。平遥王从未见薄钊如此慌张过,不由觉得奇怪,闻言并没有立刻随着丫鬟离去,而是向薄钊问道:
“薄老,怎么回事?可要本王调亲卫营前来?”
薄钊也顾不得解释,只是对平遥王说道:
“王爷赶快随丫鬟去密室,那密室有仙家施法保护,可保王爷万全,荷儿,还不快带王爷走。”
平遥王闻言,神色之间仍旧有些迟疑,问道:
“究竟何事?薄老不跟本王一起走?”
薄钊知道平遥王的脾性,心知不做解释的话,他未必肯轻易离开,当下只得长话短说,对他道:
“王爷可还记得十来年前老夫给您修建王府时,曾遇到一桩诡异凶案,后来幸得高人相助,才解决了那事,可是却也与那犯案之人结下了仇,此人非寻常之辈,非仙家手段不可制伏。他此番前来,若是寻不着正主,岂会善罢甘休,老夫偌大年纪了,何惧一死,只要能保下满门老小,便让他杀了泄愤就是,事后自有人为老夫报仇。”
薄钊说罢,便毅然朝前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