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所化的巨剑,凌空而下,斩向海面,“轰”的一声巨响,巨剑消散,而原本波涛起伏的海面,却忽然裂开了一道十多丈宽,百余丈长的沟壑,这条沟壑深达百丈,正好将那艘沉船暴露出来,而那巨剑虽已消散,但是沟壑之内,仍旧到处都散发着如同萤火虫一般的点点清光,这些清光似乎阻止了周围海水的涌入,使那沟壑没有立刻被海水填平。
麻管事见状,心知机不可失,也顾不得再震惊,在沟壑边缘单膝跪下,双手伸入水面,大喝一声,只见那沟壑底部,突然涌起一股巨大的水柱,直接将那沉船顶到了空中,变得与周围的海面持平。紧接着,那沟壑中的点点星光旋即消散一空,整条沟壑,也立刻被四周的海水灌入,消失不见,麻管事见状,收回双手,站起身来,那股水柱也立刻落入水中,消失不见。
此刻潮头已经涌向别处,此地虽然仍旧风高浪急,但是同潮头之中相比,却不可同日而语,而且那条船似乎也并未受到太大的损伤,因此出水之后,在海面随着波涛起伏,并没有再度下沉,不过许是因为舱内灌了水的缘故,船的吃水线很深,也显得极为危险,似乎随时都可能再度沉没一般。麻管事见状,不敢大意,仍旧以神通控制着船周围的水里,然后抬头向杨业看去,只见杨业身前,之前消失的那柄长剑,正在慢慢显现。那长剑起初只是朦朦胧胧的一道清光,渐渐地越变越凝实,数息之后,就重新变成杨业初取出时的样子,然后便一声轻吟,朝海中落去,却被杨业及时接住,收了起来。杨业收起长剑之后,向海面看了一眼,便落向海面,来到了麻管事身边。
麻管事此刻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也是湿漉漉的,倒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见到杨业过来,朝他点点头,说道:
“麻某幸不辱命,杨道友倒是好身手,着实令麻某大开眼界。”
杨业笑着摇摇头,回道:
“凭借外物罢了,我自己可没有这等实力。”
在杨业施展出那裂海一击的时候,麻管事还没有动手,注意力尚集中在杨业身上,神识感应之下,只觉得那虚幻之剑虽然气势异常强大,但是奇怪的是,那虚幻之剑虽然是由杨业施展出来的,但是它却不带有丝毫木系灵力,而且似乎也不属于其他五行灵力中的任何一种。当时麻管事便觉得这式神通,应该并非杨业以自身灵力施展出来的,古怪之处,应该就是出在那柄看似普通的长剑之上,此刻听杨业亲口承认,恍然地点点头,对杨业说道:
“咱们去船内看看吧,瞧这吃水线,船舱里想必已经灌满了海水,我们得把水清理出来,不然的话,船很容易再度沉默。另外,顺便也查看一番船上都有些什么。”
杨业点点头,和麻管事并肩来到这艘船的甲板上,之间整个甲板之上的海水,都已经快要与船舷齐平了,麻管事见状,直接站到甲板上,低喝一声,他周围顿时便出现四条手臂粗的水流,呼啸着从甲板之上窜起,朝着船外海面流去。那四道水流流速极快,只一炷香的功夫,甲板之上,就再也没有了积水。麻管事见状,收回灵力,对杨业点点头,两人便朝着船舱走去。
那船舱的门是开着的,但是因为是黑夜,舱内又没有灯火,因此只能看到门后很小的一片范围,杨业随身带有太清观秘制的火折子,所发火光并非明火,且不惧风吹雨淋,因此见状便取出火折子,打算点亮了之后扔进舱门,结果还没来得及将那火折子点亮,便听到麻管事忽然传音说道:
“杨道友且慢!”
杨业闻言向麻管事看去,只见麻管事鼻翼微动,吸了吸鼻子,对他说道:
“有血腥气,小心为宜。”
杨业一惊,也用力吸了吸鼻子,仔细分辨之后,才发现空气中的气味果然有异,确实泛着一股似有似无的淡淡血腥之气,只是因为在这海上,空气中总是弥漫着一种腥咸的气味,遮住了那淡淡血腥气,因此杨业之前并未察觉到。
“会不会是船上的人在海潮中受伤流了血?”
麻管事摇摇头,回道:
“船在海潮中颠簸起伏,船上的人,纵然受伤,一般也是跌打伤,即使有伤口,也多是擦破了皮、磕破了头之类的小伤,不会流太多的血,可是如今这船刚才水底捞出来,已经被海水冲刷过,血腥气却仍旧如此强烈,显然这船上流的血不会少了。”
杨业闻言有些疑惑,说道:
“这血腥气,也不如何浓烈吧?”
“那是因为杨道友还没有习惯这海上腥咸气,鼻中闻到的,都是那海水的腥咸气味,自然难以察觉那被海风掩盖的血腥气,而麻某则不同,我们常在海上活动的,却是早已经习惯了海水的腥咸气息的。”
杨业点点头,没再说别的,麻管事则看向那幽黑的舱门,皱了皱眉头,又说道:
“之前我还奇怪,这条船怎么会无端陷进潮头里去,要知道,以那海潮的动静,远在十多里开外,便能察觉了,以这船的构造,隔着十余里,又怎么可能逃不掉。现在看来,船上怕是出了什么变故了。走吧,我们现在进去看个究竟,不要照明,省的敌暗我明,受了暗算。”
舱内虽然一片漆黑,但是两人都修为不弱,视物倒是不成问题,走过舱门不远,就看到一个人伏在楼梯旁,一动也不动,两人见状,互相看了一眼,暗中戒备,小心地走到那人身边,先是以神识探查了一番,没有发觉异常,麻管事于是便蹲下身来,伸手将那人身子翻转过来,只见这人胸前一条伤口从咽喉处笔直向下,一直划到丹田附近,几乎将整个胸腹都剖了开来,显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但是周围却没有多少血迹,也不知是因为在水中泡了一会儿之后被海水冲淡了,还是别的原因。
麻管事伸手在尸体颈部摸了摸,站起身来,对杨业说道:
“已经凉透了,瞧这姿势,应该是从上面那层舱室爬下来的,我们去上面。”
这里有两条楼梯,一条通往上层舱室,另一条则通往下面,杨业看了看通往下面那条舱室,问道:
“不去下面看看?”
麻管事摇摇头,回道:
“下面还有积水,而且舱底一般都是放置的压仓物,没什么值得看的。”
杨业点点头,随着麻管事小心地来到上面那层舱室。这条船和麻家的那艘要小了许多,构造也大不相同,麻家的那艘楼船,每一层舱室都隔出许多个房间,有花厅,有卧房,不一而足,而杨业和麻管事顺着楼梯来到第一层舱室,却发现这个舱室一个隔间也无,显得十分宽广和空旷,一眼望去,就能将整个舱室看遍。
两人站在楼梯处看了一眼,发现这层舱室里,只有几张方桌,几条长凳,除此之外再无他物,地上则有六个人,或躺或伏,俱都一动不动。麻管事将六具尸体全都翻看了一遍,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对杨业说道:
“可以确定是胡家的人了,船也应该是胡家的无疑,倒不知是谁下的这般狠手,每个人都是开膛破肚,死状凄惨。”
这几人都死状难看,令人作呕,杨业随着麻管事将每一具尸体都看了一遍,因此脸色也十分难看,闻言苦笑着摇摇头,说道:
“走吧,去上面那层。”
到了第二层,情况则大致同第一层相同,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十一个人,也是死状凄惨,不忍目睹。
麻管事看看顶层舱室的入口,对杨业说道:
“这些都是胡家低阶弟子,通常出海,都会有族中高阶弟子相随,也不知是提前逃走了,还是在第三层被杀了。走吧,我们上去,小心些,第三层或许会有些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