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城风颤颤地喊道。
听到这两个字,长歌似乎被吓了一跳,触电一般,猛得松开了抓住衣领的手,愣愣地看着城风。
昏暗的烛光闪烁在两人之间,将他们的影子无限延长重叠在一起,低低的啜泣声在寂寥无人的宫室内显得格外清晰,很快就成了嚎啕大哭。长歌就这么蹲在地上放声悲戚,瘦弱的身躯蜷作一团。
这是个梦,一个好长好长的噩梦,只要醒来了,一切都会回到原点,没错,这是个梦。
“你醒来了,吃点东西吧。”一个少年端着碗稀粥走到了长歌面前,虽然表情冷冷的,但没有丝毫的恶意。
“城、城风哥哥?”长歌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无论是感觉还是样貌都是她的城风,可是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原来你已经认识我了。”少年的表情稍稍柔和了一点,“昨天夜里你突然晕倒,吓了我一跳。”
“昨天夜里?”
只见城风严肃道:“以后别再到那里去了,你的父母和姐姐不会在那里的。”说着,眼底闪过一抹悲伤,稚气的脸庞仿佛一下子饱经风霜。
父母和姐姐?她昨天晚上是在寻找父母和姐姐吗?
“以后你就住在这儿,我还有个弟弟叫溪风,你等会儿就能见到他了。”
长歌怔怔地看着远去的背影,他说他还有个弟弟叫溪风,难道她还不认识他?环视四周,这里是哪里?没有富丽堂皇的大殿,没有满殿如花的侍女,也没有——紫远。
这是十年前的巫山,是她与城风一起生活的巫山,木制的小屋,屋内简单而又熟悉的陈设以及帘子偶尔被风吹起时看到的屋外的那一大片蝴蝶兰无不在告诉着她这一事实。
那是一个梦,一个在一夜间过了十年的梦,无论是宫殿还是紫远都是梦里的幻象,长歌轻轻地舒了口气。
“你是谁?怎么在我家里?”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抬头一看,是个不认识的男孩,但眉宇间的阳光还是让她在第一眼的时候就认了出来,他是溪风。
溪风见床上的女孩只是打量着他,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扔掉了背上的背篓,一下冲到了她面前。
这是十年前的溪风,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不对,是与梦中的,一切真的还没有开始,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长歌一把抱住了溪风。
没料到长歌会有这样的反应,溪风的脸刷的红了,双手张皇得不知如何是好。
猛然间想起了溪风还不认识自己,长歌连忙放开了他,尴尬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却发现脸红得像个苹果似的溪风正呆呆地看着自己,吞了吞口水,然后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就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怕被老师骂一样。
长歌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到了屋外。
“你的身体还很虚,最好再休息一段时间。”城风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好。”城风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这么关心她了,自从紫远出现后,他的全部心思都在她的身上。紫远?为什么一个梦会让她有那么深刻的印象?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似的,长歌拍了拍额头,转过了身。“怎么了?脸色突然那么苍白。”城风快步上前,扶住了长歌。
“没什么,没什么……”长歌强笑着摆了摆手。快点忘掉,快点忘掉,那只是个梦,只是个梦而已,眼前的才是真的,长歌拼命地暗示着自己,扶着城风的手不自觉地紧了起来。
不安不停地从心底涌溢出来,就像是一片安静的湖中投入了石子后的涟漪,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泛越大,越泛越多。
“真是了不起。”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长歌猛地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四周无人,连刚刚还扶着自己的城风都消失不见了。
她真是傻,十年的时间怎么可能说没过就真的没过。双瞳上覆盖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模糊不了幻象的消失,心被狠狠地扎了一下,这巫山、这小木屋,还有这满山的蝴蝶兰,这些都是她的希望,就这么湮灭了。
周围全部变成了黑色,长歌抬起头,使劲眨了眨眼睛。
“何必呢?哭出来会舒服很多。”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戏谑。
长歌深吸口气,慢慢地吐了出来,再睁眼时,眼底已是淡漠的冷色,“现身吧。”
那个声音自顾自地说道:“那个男人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
“我再说一遍,快点现身。”长歌打断了那个声音,冷冷地道。
“你别这样,我可是好心好意来帮你的。”
“我给你最后的机会。”长歌的表情波澜不惊,浑身上下透露着危险的气息,如同一个诡秘的森林。
脚步声终于响了起来,由远及近,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长歌的面前,隐约的可以看出这个身影很高大,似乎还用黑色的斗篷将全身包裹了起来。
“你还是那么怕见光。”长歌嘲讽道,精致的脸上满是不屑。
“你不也一样。”身影淡淡地道,听不出来是否生气。
长歌的眼底一下子阴沉了下去,“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