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天气还夹杂着残冬的寒意,却依旧挡不住太阳的和暖。
紫远晒着太阳,倚在窗前。玉儿去调查了这么些时日,送算是有些收获。调查到了那个刺耳的声音是夜由的原配夫人——元夫人发出来的。宫中曾盛传,元夫人心肠歹毒,品行不端,为了权利丧尽天良,做出许多令人发指的事情来,却因夜由念及昔日只好而幽禁冷宫,终其一生。
她曾在路过冷宫时特别留意过,却没发现什么异样,现在想来,她真是太天真了,自以为有能力洞察一切,却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要不是玉儿,她也许永远也不会得知,嵌在墙壁夹层之间的竟是一层附着血术的结界。一个因权势而被废的夫人住在一个充满血界的宫殿留,是保护,还是监视?如果是保护,她为什么会住在这样破旧的宫殿里?是有意为之?若说是监视,那个元夫人身上又藏这什么样的秘密值得这样大动干戈?
还有玉儿,紫远的眸色逐渐转深,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越来越感觉到玉儿的不简单,就像一个漆黑的山洞,没有办法一眼望尽,不知是深是浅的感觉令人难安。
背后有脚步声响起,显得急却轻,不知道是长歌还是玉儿。
紫远轻叹了口气,真是越来越乱了,却不知怎的,突地想到城风什么时候会回来?算算行程,也该到了。
门口的脚步声渐渐放缓,放慢,最后停了下来,这让紫远不得不转过身去,说实话,太阳暖暖的照在身上,全身上下都懒懒的,没什么力气,别说是转身,她连动都不想动一下,可她也没有把背露给别人的习惯,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许是她转身转的太猛了,又许是今天的太阳太好了,阳光下,在那瞬间一阵背光的模糊,让她看不清楚那人的眉目,大片金黄里的黑色,终于在下一刻凝聚,铺呈。还是张冷峻的脸庞,却在不禁意间流露出她熟悉的温存,是城风,他回来了。
刚刚还想着城风该回来了的紫远,此刻像是完全没料到他会回来,或者说像是没料到他会那么快回来的样子,呆呆地看着他,一动不动,直到城风走到跟前还没有什么反应。
城风似笑非笑:“才离开那么几天,你的变化不小呀。”
紫远愣愣道:“什么?”
城风故作沉吟地抛出两个字:“反应。”
紫远知道被他戏弄,却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回他,只好干瞪一眼。目光却不经意间看到门边那个身影,含笑的眸子立刻凝固了起来。
身影的主人就这么毫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眼神幽暗,让人无法忖度她到底在想什么,却面色苍白。
紫远心头一颤,讪讪地道出那个身影的名字:“长歌。”
长歌迈过门廊,走近他俩,素白的脸庞因离了阳光倒显得不那么白了,可眼神却因宫室的阴冷衬得更为幽怨。
紫远想起长歌之前满心欢喜而又焦虑的等待着城风的回来,不禁下意识地上前一步,“长歌?”
却在手刚要握住长歌的手时被用力的甩开,十指相错,贴过柔软轻薄的绸缎滑向一旁。
长歌什么话也没说,冷冷地瞪了紫远一眼,转身就走。
紫远心中一颤,雪谷不能通信,想要城风回来,只能靠溪风去找,长歌一定是一看到溪风就径直奔来这里,想要见城风,到了却看到了这样的一幅景象,她和城风说说笑笑,恰谈甚欢,这样的场景映入长歌的眼中一定是暧昧无限,再联想到先前城风是为了长歌才去的雪谷,回来最先看的却是她……
一时间,心头百感更胜长歌。
“没事的。”城风的声音响起,依旧平稳,但紫远还是感觉到了他放上她肩头的手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他的手不似想象中的有力,但却很和暖,像是个热源透过肌肤暖遍了她的全身,心也不自觉的因着这份暖意放松了下来。
“长歌她,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本来也很善良。”
紫远微微一愣,城风说本来,这是什么意思?正待要问,城风已经继续了下去。
“自从她回到她姐姐身边以后就全变了,她的成长越来越脱离我所预想的轨道,她变得一天比一天坚强,这是好事,但心也一天比一天藏的深,她变得工于心计,也变得不再相信别人。”城风突地对着紫远凄然一笑,“你以为遇到我之前,她很相信你吗?很愿意与你交好吗?你错了,她从来没有相信过你。”
身子重重一震,恍如一个晴天霹雳在耳边炸开,紫远只觉得一阵目眩,几不知身在何处,耳边回荡的只有那一句她从来没有相信过你。
真相竟是如此?紫远突然有一种想笑,但却又笑不出来,想哭,亦无眼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