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枪声顿时激起了满村庄的犬吠。在这寒冷的西伯利亚，人烟稀少，少数的几个人类定居点也都没有多少人。漫长的冬季时光通常需要狩猎来维持生活。因此每家每户都养了许多西伯利亚犬。这种犬类非常耐寒，而且耐力非常强。常常被猎人们当做助手。同时还将它们套在雪地爬犁上，用来拉动雪橇。
就比如我们正在观察的这一家，家里面就有十几条西伯利亚犬。
那个醉汉晃晃悠悠地围着自家的房子转了一圈，然后一边咒骂着，一边又朝天开了一枪，然后拉开门走了进去。
我和得喜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妈的。”得喜说，“这里的人看上去不太好惹。如果我们过去，说不定他会把我们给当场用猎枪给轰了也说不定呢。”
“是啊。”我也说，“而且我们也不是什么正规的外来人，至少是偷偷溜过来的。算了，我看我们还是别去招惹他们了。万一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开枪射击，我们可是没有多少还手之力。而且还理亏。”
“可是？”得喜犹犹豫豫地说道，“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的雪地摩托肯定是没有油了。要想继续前行，只能两个人拉着物资和行李。而这速度也太慢了。而且根本就走不到目的地。远的不说，就是今晚，怎么度过这寒冷的西伯利亚荒原之中的夜晚？”
我没说话，借着北极光的光芒朝四周看看，忽然注意到就在这家住户的院子一侧是一件草棚。里面层层叠叠地码放着秋天打捆好的干草。
“有了。”我说着，朝那间草棚指了指。“今晚我们就睡那草棚吧。在天亮之前就赶紧离开。而且——”我的目光又落在了位于草棚后面的那间狗舍上，继续说道——
“而且我们可以偷几只西伯利亚犬再走。让它们给我们拉爬犁。”
“这倒是一个非常好的主意。”得喜惊喜地说，“双九，真有你的。”
我瞅了瞅四周，低声说道：“现在我们回去，把那辆雪地摩托给扔掉，把爬犁以及爬犁上的物资行李先给藏起来，别被什么人或者动物给弄跑了。只带着我们的睡袋和枪。对了，还有一些吃的和喝的东西。然后再过来。——走！”
两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地来回一趟，我又带了一个小的煤气炉灶。然后悄悄地潜入了这间草棚之中。推开沉重的原木栅栏门，里面除了储备的草料和一些简单的用来搬运草料块的工具之外，就没有其他什么了。
我们赶紧准备，在草料堆中间整理出一个大坑，把我们所带的所有的东西都放进去。上下左右都没有多少空隙。然后我点着了煤气灶，用一个小锅加热了我们所带来的水和食物，吃了一个饱饱的晚餐。因为空气被加热，这个小空间里顿时温暖了起来。因为没有多少镂空的地方，外面也不会觉察到这里有人在生火煮饭。
这草料堆很干净，甚至还散发着淡淡的青草的香气。
我们将自己陷进了这软软的草料堆中，听着外面的西伯利亚犬的呼噜声，很快也进入了梦想。
这个晚上我们睡得很踏实。简直就像是在云端一样了。
当清晨黎明之前我醒来的时候，舒适的简直不想起了。希望就一直呆在这里。不过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我叫醒了得喜。得喜睡意惺忪地醒来，嘟囔着说道：“唉，有个温暖的窝可真好，真不想继续走下去了。回去之后我一定得建一个大大的草料棚，专门供我一个人睡觉。”
“你的追求还真高啊。”我说，“好了，赶紧起来。把这里的东西都给收拾一下。对了，那几块煮过的牛肉递给我。我去和那几只西伯利亚犬联络联络感情。”
“给。”得喜把一包碎牛肉扔给了我。“好好和它们说说。”
我白了得喜一眼，赶紧拎着这一包碎牛肉悄悄地从草料棚里面走了出来，然后朝后面走过去。
那西伯利亚犬倒是够警觉的，我还没有到跟前，就开始凶狠地“汪汪汪”一阵狂哮。
这哪行？这么叫下去还不会把这住家的那个醉汉鬼给吵醒了？
我赶紧蹲下来用碎牛肉贿赂这些家伙。
果然，这些饿了一宿的西伯利亚犬先是疑惑了一下，然后就开始狼吞虎咽地争抢了起来。每头狗都吃了一些。这些家伙果然通人性，我喂过他们之后，再走过去，就开始冲着我晃尾巴了。
“真是好狗啊。”我一一抚摩了它们那毛茸茸的大脑袋，感叹地说道。
“来，跟我走，我会给你们好吃的。”我一边说着，一边找到栓桩，把狗系绳从上面给解下来，牵在我的手里。“嘘！不要出声！不要叫！要不然不给你们牛肉干吃了。”
这些狗倒也真的没出声。乖乖地跟着我走了出来。
得喜已经在等着了。看到了我，立刻说道，“刚才我听到屋里有动静了。吓了我一跳。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夜长梦多。如果被那个壮的像是一头熊一样的醉汉给发现了那就惨了。”
“嗯。”我点了点头，“走！”
这些狗也罕见地没有对着得喜吼叫，看来它们也知道我们是一伙儿的。
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我们赶紧一路跑着，来到昨晚隐藏爬犁的地方，一看，还好，没有被偷走，也没有被什么动物发现。
赶紧把覆盖在上面的松枝和雪块给弄掉，然后又找了几块冻牛肉喂饱了这几头西伯利亚犬。不过忽然多了这几个大肚汉，我们的口粮似乎有点不够了。我盘算着是不是在路上猎杀几只北极驯鹿还当我们后面行程的口粮呢？
这几条西伯利亚犬在被喂饱了之后立刻展露了他训练有素的气质，领头的是一直黑眉毛的体型较大的一只西伯利亚犬。我特地喂他喂的最多，因为擒贼先擒王嘛，领头的给弄得服服贴贴的，下面的小弟也会跟着安抚好的。
我把那长长的皮质绳索套在了爬犁上面，这些西伯利亚犬一动也不动地等着。
等我讨好了之后，我和得喜坐了上去，然后挥起了手中的鞭子，大喝一声：“驾！”
这些西伯利亚犬在领头犬的带领之下，立刻狂奔了起来，非常卖力，而且让往哪儿跑，就往哪儿跑。
当跑出了有十分钟，天几乎已经大量了。只不过太阳还没有升起。
只听后面那已经离着越来越远的小村庄里面响起了好几声枪响。我和得喜知道，肯定是那个醉汉发现了他的西伯利亚犬被偷走了，一定是在大发雷霆吧。其实留给他们一辆雪地摩托也不错，应该比他的西伯利亚犬要快上许多吧。
估计他会来追我们。我赶紧又扬了一鞭子，近十头西伯利亚犬更加卖力了。甩开了四个蹄子就是一阵狂奔。离着村庄是越来越远。
估计后面的人是追不上了。
我们根据地图上的指示，从位于一道山脉中间的山谷向北开进。到了中午，这道山谷开没有通完。
我们休息了一下，又喂了一次西伯利亚犬。这些狗的确非常卖力，有几只都累得吐唾沫。我和得喜赶紧给灌了一些溶解了葡萄糖浆的温水，才给救了过来。
下午的时候就不能这么拼命地使唤它们了。
好不容易穿过了这条覆盖了差不多有十多米厚的大山谷。说有十多米厚还仅仅是保守数字，因为那些原本高耸入云的针叶大松树在这条山谷里面只露出枝干最上面的那一小点儿，其余大部分都被埋进了厚厚的积雪里面。估计等到来年春末融化的时候，这些雪全部融化，会形成一条宽阔的河流，流入了北冰洋之中。
我们穿过了这片山谷，重新进入了又是一望无际的针叶林，没走多远，这些西伯利亚犬忽然有些兴奋高亢，又有些焦躁不安了起来。甚至开始有些不听我的指挥，肆意地朝另外一个方向奔跑着。
这是咋回事儿？
看到这些西伯利亚犬的这种忽然产生的异常，我有点生气了，将手中的鞭子挥向了领头的大犬。那大犬仍然没有停止，依旧朝前没跑。我有些担心，不过没多久，它们终于停下了，停在了一棵白桦树的旁边，没有再继续前进。而是围着白桦树焦躁不安地转悠着，呜咽着，甚至是呼喊着。
这是怎么了？肯定有问题。
我和得喜相互看了一眼，立刻从爬犁上面下来。我仔细看着那棵白桦林的下面，发现了其中的端倪，有一片积雪被黄黄的尿液给融化和渗透了。
正是这片尿液所扩散出来的气味，让这群西伯利亚犬兴奋异常，循着气味来到了这儿。可是，这尿液是属于什么人，或者是什么动物的吗？
可是我们又没有西伯利亚犬这么好的鼻子，闻不出其中蕴含的信息来。
不过那只领头的西伯利亚犬高高地扬起头在空中嗅了嗅，又低着脑袋在周围转了一圈，似乎又追踪到了那气味离去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