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的时候,我已经从梦里出来了,可是悲伤的情绪仍蔓延我全身,我设身处地感觉到燕子的绝望,那是一种浑身发冷如堕冰窟的感觉,我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回。可怜的燕子,你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美男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一股暖流缓缓而来,我舒缓了不少,俯身把地上的画稿一张张仔细地捡起来,抚平,整齐地放在桌子上。可惜的是有不少已经被破损的无法修复了。
我把周姐夫妇叫醒,和他们进行了一次长谈。他们很惊讶,没想到把女儿变成这样的竟然是自己。“我们只是说说她啊,也是为她好啊。”周姐不解地说。
“语言,是一种独特的魔力。”美男开口了,“语言所释放出的‘波’,完全可以影响一个人。你如果总是说一个人‘你做什么都不行’,那他就会什么都做不好。”
“每个孩子都有梦想,燕子有梦想还能勇敢而辛勤地付出努力,你们应该支持她,”我说,“谁年轻的时候不是一无所有,你们现在的一切不也是一点点积累的吗?孩子难的时候你们做父母的不帮她谁来帮她?”
燕子的父母沉默了,好一会才问:“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如今她心魔已成,放任其自由发展你们只能到地底下才能看见她了,”美男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只能靠她自己振作起来,让她出去走走吧,你们带给她的阴影太重了,重到她喘不过气来。”
“可是她根本不出去也不跟我们交流啊。”周姐丈夫无奈地说。
“交给我吧,让你看看胖爷的能耐。”我和美男把燕子放平在床上,胖子一张入心符贴在床头,在燕子耳边轻语道:“你的画非常好,继续努力,一定会如愿以偿的,爸爸妈妈很爱你,也相信你会成功,加油,逆风更适合你成长,你一定可以的。”
说完,胖子一指入心符,那符咒便燃烧起来,化作一缕青烟顺着燕子的鼻孔进去了。燕子的痛苦之色似有缓解,眉头不再皱的那么紧了。她身上的黑色漩涡小了一些,冒出的黑烟也少了。
“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剩下的要靠你了。”美男对周姐说。
周姐两口子千恩万谢地送我们出门,出来一看,天都亮了,折腾了这一夜。我们买了些早餐,就打车回家了。
我在出租车上握着包子就睡着了。等我醒来,耳边是胖子熟悉的呼噜声,我居然在床上,自从美男来了就霸占了我的床,我和胖子一直睡地上的,我久违的床啊,可还没等我高兴,就发现美男紧紧地抱着我,我是在他怀里睡着的。
我试着挣脱,可他抱得那样紧,我心里有些不安。尝试了几次无果后,我只好乖乖地待在他怀里。肚子饿的咕咕叫,还好手心里有个包子。我吹吹上面的灰,就啃起来,咬到第五口的时候,我觉得有些异样,抬头,果然,美男一脸戏谑地看着我。
“切,醒了还不放开我。”我白他一眼,继续啃包子。“我还不知道你们妖怪睡觉也习惯抱抱枕。”
“如果不是习惯呢?”美男专注地看着我,双手仍然紧紧环绕着我。
“什么啊。”我愈发不安,只低头盯着手里的包子。
“如果不是习惯,只是我想这么做呢?”美男轻声道。
我抬头看着他,从来没见过如此认真的他,“我……我不知道。”
“如果我受伤了,快要死了,你会心疼吗?”他看着我的眼睛。
“会。”我肯定地说。
美男舒心地一笑,终于放开我,在床上伸个懒腰,“平时看着你瘦瘦小小,没想到抱起来肉肉的。对了,我要离开一个礼拜,要到妖王集会的日子了。”顿了下,又说:“我不在家你乖一点,别逞能,你的功夫还不到家。”
我头一次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只机械地点点头。他拿走我手里咬了一半的包子,“热热再吃。”然后他就出门了。
我坐在床上心里乱七八糟,索性一脚踢到胖子身上,“别装了,知道你早醒了,呼噜声都没了。”
美男走以后,我以为会平静地度过这一个礼拜,事实证明,一切都是痴心妄想。
又是一个晚上,我加完班回家,天色已经暗了,北方的秋天天黑得早,我加紧脚步,晚风有些凉了。走进小区的时候,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我警觉地看着四周,敢在阴阳师的地盘闹事,定是有一定的本事。
我循着这股气息,一路向前,最后停在了B座前的垃圾桶。阴冷之气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我有些犹豫,毕竟还从没有一个人单独应对过。
狠了狠心,一把拉开垃圾桶的盖子,一股臭气直冲脑门。我捂着鼻子往里看去,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瞪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我,浑身发黑肿胀,眼角残留着黑色血迹。
我吓得倒退一步,这也太刺激了。那孩子见我看他,居然“桀桀”地怪笑,眼角又不停地流出黑色的血液。只见他一个跳跃,从垃圾桶里蹦出来,动作异常敏捷,只是他身后留下一道粘粘的印记。
我以为他会直接扑向我,可是并没有,他只是直愣愣地看着我,然后软软倒下。非常出乎我的意料。
我走到跟前,仔细观察,这孩子最起码死了有一个礼拜了,可是并没有腐烂,只是肿胀的厉害,稍微一碰就流出黑色的血液,恶臭难闻。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喜欢吗?”无限娇媚的声音传来,我抬头,眼前的女子凤眼朱唇,肩若削成腰若约素,正是红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