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屋里的马婆婆居然笑了,“叶家的小丫头,进来吧。”
我胆战心惊地走进去。屋子里的陈设就像电视剧里地主家似的。一通铺着很多锦被的暖炕上放着一个小方桌,桌上的茶水还在冒着热气。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太太盘腿安坐在桌旁,在氤氲的热气中看起来很不真实。
“你怎么知道,我是……”我吞吞吐吐地问。
“哈哈,小丫头,当年要不是你奶奶横插一杠子,你爷爷当年娶的就是我了。”她细细打量我的脸。“要是我是你奶奶,你肯定要比现在漂亮,可以遗传我嘛。”说着,自恋地摸摸自己干瘪的脸。看着她那喀斯特地貌一样的皱纹,我觉得这件事情有待商榷。
“不是我说你啊,阴阳师过阴你不会递个帖子么,真是的,弄得现在躲躲藏藏的。”马婆婆不满地瞪了我一眼,“上次你阻止地狱行刑的事,老太婆我好不容易给你擦干净屁股,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没轻没重的。”
哇哦,原来上次的事是她帮忙啊,我赶紧作揖道谢,一般老一辈的人都讲究礼数。没想到反而惹来她一阵讥笑,“快别假惺惺的啦,你们叶家人我太了解了,表面上恭敬,心里指不定怎么骂我呢。”
“没有,没有。”我尴尬地看着玉玲,玉玲赶紧过来打圆场,“马婆婆,这次叶大师来找您主要是想问问她的同伴释美楠的情况。”
老太太撇了撇嘴,显然不屑于我的大师称号。“那条大蛇啊,据说是妖王会议上发现了什么宝物,现在整个妖界为了宝物乱糟糟的,他当然没空联系你了。想找他我可以教你怎么进妖界。”说着又给我一个白眼,“女大不中留啊,只惦记着情郎不惦记亲爹娘啊。”
我的眼睛立马瞪大,“你有我父母的消息?他们也在地府吗?我爷爷呢?”
“唉,”马婆婆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是你爷爷从小带大的,你爷爷又在你十八那年去世了,也真难为你这孩子。我不该怪你的,你若时时刻刻都思念已故的人,怎么能长成现在这么没心没肺……啊不,这么坚强的大姑娘呢。”
我也听得一阵黯然。我很少去想念爷爷,也不愿意想象有爹有妈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因为每次这样做,我都感觉孤独如一只怪兽将我拉入痛苦的深渊。“我爷爷,还好吗?”我轻声道。
“不好。自从你父母当年……”马婆婆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玉玲,“出意外以后,你爷爷一直夜不安眠。因为七天回魂的时候,你父母的魂魄居然没回家,而你爷爷招了几百次的魂也没能召回他们。你爷爷到了地府之后,一直致力于寻找你的父母。可惜,地府所有的魂册上都没有他们的记载,就仿佛这世界上从来没有这两个人一样。这不,你爷爷听说有的地方出现无名魂,又赶去查看了。”
“你是说,我父母的魂魄失踪了?”我惊讶的无以复加。
“不止你的父母,”马婆婆揉了揉太阳穴,“经过你爷爷这几年在地府的不断调查,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叶家所有非正常死亡的阴阳师的魂魄全都失踪了。”
“现在有线索吗?”我也发觉事态的严重。
“一点都没有。所有人都好像蒸发了一样。”马婆婆皱着眉呷了一口茶,仿佛那是多么苦涩难以下咽。
“对了,把你的生辰八字给我,我给你递个帖子,这样以后就可以自由出入地府了。现在不比从前,地府也动荡不安,你务必谨言慎行。”马婆婆语重心长地说。
我接过毛笔开始写八字,“地府现在怎么了?”
“本来挺平静的,在这住的都是死鬼,也没了活着时候的勾心斗角,都与世无争的等着投胎。谁想到上个月,阿鼻地狱的结界厚土层被发现一个深洞,只差一点就被挖通了。要知道,一旦结界厚土层被破坏,阿鼻地狱的百万恶鬼就会失去控制,到时候不止冥界,人间界也不得安宁了。”
“所以现在地府查铁器查的这么紧?”我问。
“没错。冥界的铁器极少,大部分是纸质的,但是纸质的工具是挖不动结界的厚土的。阿鼻地狱被挖出的深洞从痕迹上看开挖不超过两个月,两个月就差点挖通,地府不得不重视。”马婆婆接过我的生辰八字,皱眉道:“字这么丑,你们私塾的先生干什么吃的。”
我吐了下舌头,“看来是有组织有计划进行的活动,不然就凭地府的散漫小鬼,根本做不了这么大的事。”
“这个我们也想到了,而且那个洞的位置很隐秘,一般人发现不了,不排除地府里有内应和妖魔类潜入地府的可能。”马婆婆将我的生辰婆子重新誊写了一边,装进一个黄纸的信封里。“你也该走了,过阴时间太长会伤身体,回头你若做了短命鬼,你爷爷又要跟我啰嗦。”
我和玉玲欲起身告辞,马婆婆在身后轻咳了两声,“听说现在时兴个什么平板电脑,可惜啊,我老婆子都没见过。”她可怜巴巴的对我说。
我晕,怎么现在的鬼都一个德行。脸上却赔着笑,“您老放心吧,我再给你烧个新款的手机。”
“嗯,要带表的那种。”马婆婆终于满意地点点头,“去吧去吧。”
我终于又回到了人间,刚睁开眼,就看见胖子在我旁边盘腿坐着,睡得口水横飞。我一脚踹过去,“有你这么护法的么,梦里护法啊!”
胖子迷迷糊糊地从地上爬起来,“呀,你回来了。”
听着就生气,刚要再补一脚,手机却响起来,我狠狠地瞪了一眼胖子,“一会再跟你算账!”便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但是杂音很大,像是受了什么干扰一样。我“喂”了几声,那头也没有回应。刚要挂电话,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救命!”
是楠柯!
“你怎么了?你在哪?”我焦急地问。
“我在罐子里。救,就我。”
电话就此断了,只传来“嘟嘟”的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