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小伍子,你怎么跑这来了,”老板和老板娘焦急地问孩子,老板又很抱歉地对我们说:“不好意思啊,这孩子病了,总乱跑,吓着你们了,我这就带他回去。”
“等一下。”美男开口了,“这孩子得的不是一般病,他是被恶鬼侵体了,现在还有一魄游离在外,再不救就晚了。”美男缓缓的说。
“高人!”那老板拉着媳妇的手跪下了,“高人求你救救我家小五子,我之前也找出马的人看过了,可没人救得了我家五儿,我还到蛇洞山拜过,求求您,您大发慈悲救救他吧。”老板声泪俱下。我偷眼看了看美男,原来你小子也不是无缘无故来的,算你是个好妖。
“你们别慌,那恶鬼被我暂时驱走了,只是我得问明这孩子是怎么碰上它的,要是不除了它,迟早为祸一方。”
“应该的,应该的。”老两口忙不迭地点头。
接下来,孩子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事情经过,不过孩子的逻辑很混乱,有些地方还重复的说,具体过程经我整理如下。
原来,村子里有一个好赌成性的懒汉叫王九,家里穷的叮当响,从不肯找个正经的营生干,每天就是到处找局赌钱,把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光了,还偶尔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惹得村人厌恶。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只有九个手指头。据说是没钱没人跟他赌,他便把自己的小手指剁下来充当赌注,可见其人疯狂。
王九四十岁的时候,通宵赌钱导致脑溢血,死在了牌桌上。据说他死前最后一把牌是21点,最大的牌了,可惜在他赢牌之前他就死了。他死以后,有远房亲戚用薄棺将他草草掩埋了事。
再说农家院老板的儿子小伍子,从小便是个极胆大的。这一天,与几个小伙伴走到荒地,看见一座棺材露出了半截,里面只剩下白骨。几个胆大好事的孩子就哄哄说看看有没有陪葬品,小五子便自告奋勇地摸进棺材里,却发现除了烂骨头什么都没有。正当失望之际,一个眼尖的孩子说:“他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会不会是藏宝图?”
再看那只剩白骨的手,呈握拳形,当中似乎有什么烂成絮状的纸质物体。小五子小心翼翼地把它拿出来,展开一看,却只是一张扑克牌。“切,死穷鬼一个。”小五子骂完就把牌扔了,几个小伙伴先后回家,相安无事。
当晚,小伍子回家睡觉,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他梦见自己在赌场里赌钱,赌场里很喧闹,他拍着桌子和其他人吵架,声音却不是自己的,而是一个成年人,“那一局明明就是我赢了,快点给钱!”
“嘿,九哥,不是我们不给你啊,谁让你先死了呢,这可不是我赖账,给你钱你也得有命花不是?”对面的人流里流气地说话,懒洋洋地靠在桌子后面的沙发椅里,翘着二郎腿。
“那是我的事!愿赌服输,快把钱拿来!”小伍子情绪很激动,但他明显感到这情绪不属于自己。
“人死账烂,哎,九哥,你也别不服,有些事是命定的,没准你活着你还赢不了那局呢!哈哈,谁不知道九哥逢赌必输啊,是不是?”周围一阵哄笑。
“你……”小伍子感觉自己气的说不出话来,“你不服,行,咱们再赌一局,这回我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赌?你拿什么赌啊,现在你都死了,还上哪弄些鸡鸭鹅狗的跟我们赌啊?”那人戏谑地问他。
“我,我可以用这小子的精魄,你等着!”
接着,小伍子就醒了,他感到一阵不安,就打开了灯,坐在被窝里大口喘气,突然,明亮的灯光一下变得昏暗,有一双手在被窝里摸自己,他吓了一跳,一把拉开被子,看见凭空出现九根手指牢牢地捏在他的蛋。蛋上,稍一用力就会捏碎。一种无形的力量抬起他的下巴,他看到一个模糊但轮廓像人的黑影走向他,他很害怕,但他说不出话来。
那黑影对他说话了,没有声音发出来,但他能听见,仿佛那黑影在他心里说话。那黑影说:“我想跟你借一样东西,你的蛋。蛋,或者你的精魄,你自己决定。你愿意把你的蛋。蛋借我吗?”说着,九根手指用力地捏了一下。
小伍子拼命摇头。
“那就谢谢了!”那黑影笑着从小伍子后脖子那抓了一把,小伍子就失去了知觉。
等小伍子再次醒来的时候,惊恐地发现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有另一个人住在自己的身体里,支配着自己所有的活动。那个人畏光,以前好动的小伍子现在在白天只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把帘子挡的严严的,还不由自主的露出诡异的笑容,很少说话。可一到了晚上,他又在梦中精力四射地赌钱,当然,怎么赌也由不得他,他只能看而已。
他很想向别人求助,可是失去了对身体控制的他,连表达自己的意愿都做不到。好在小伍子的爸爸是一个阅历丰富的人,看到儿子反常的表现,立刻想到是中邪了,带儿子去看了很多有名的出马先生,可却都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只好把宝贝儿子锁在屋里,每天按时送饭。好在儿子不哭不闹,对外只说是孩子病了,伍子爸爸则每天努力赚钱,带着孩子到处看病。
一转眼,半年过去了,伍子爸爸像往常一样,在风景区拉客人,走到蛇洞山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儿子出事以来还从来没有拜过这位大仙,心想拜拜也没坏处,就进去给蛇大仙上了大把的香,低声哭诉了自己儿子的遭遇,希望得到大仙的垂怜。
从蛇洞山出来,伍子爸爸就遇见了正在找住处的我和雷诺,并把我们带回了家。这时,伍子体内的王九注意到了倒霉的雷胖子,对伍子说发现胖子精力旺盛,有健壮的精魄,但那个美艳的男人颇有些法力,不好对付。便在天黑之后偷偷站在我们的门口,魂魄飘入屋内,用同样的方法夺走了雷胖子的一魄。
在王九离开伍子身体的这段时间,伍子恢复了暂时的自由,便跑去美男的房间寻求帮助,美男用一件金色的法器护住了伍子的灵魂,使他不受外邪侵扰。接着,就是我看到的一幕了。
伍子爸妈目瞪口呆的听着孩子诉说的一切,不由得老泪纵横,一家三口相拥而泣,伍子的神情还有些呆滞,但能看出来这孩子已经不怕了。
“小伍子,”美男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在梦里和王九赌牌的那个人,你认识吗?”
伍子在双亲的怀里艰难地点点头,“孙、孙大爷。”
“CAO!是姓孙的那王八蛋!”伍子爸爸一听这人也有份害自己儿子,顿时骂起粗口。
“这孩子和胖子的精魄都在他那。叶家丫头,你去取回来吧。”美男说。
“我也跟你去!害我儿子,老子今天打死他!”伍子爸爸抄起家伙就领我出了门。
都在一个村子里,我们又因为愤怒走的格外快,只一两分钟就到了。那姓孙的只自己一个人在家,看起来,年岁也不小了。伍子爸爸进屋就抓着那人的脖领子,一拳打过去,“老子平日里没得罪过你,你为啥祸祸我家小子!”
我连忙上前拉住伍子爸,对他说:“孩子要紧,别意气用事,以后再慢慢收拾他。”伍子爸这才松了手,一把把那人扔进椅子里。那人吓坏了,完全没反应过来。我捏着他的下巴面向我,一字一顿的问:“东西呢,放在哪里了?”
“什、什么东西?”这姓孙的有点发蒙。
“你从王九那赢来的东西。”
那人眼光一闪,马上说:“开什么玩笑,王九死了多少年了,我哪还能赢他的东西。”
伍子爸爸一把抽出后腰里的菜刀,放在姓孙的脖子上,恶狠狠地道:“你再装傻信不信老子一刀剁了你!我豁出去用我这条命换我儿子的命!”
姓孙的终于害怕了,指了指组合柜上的一个木盒子,我拿过打开,里面有一大一小两颗闪闪发光的光球,我冲伍子爸点点头。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问。
“有人出大价钱要我收集这种东西,一颗二十万。我没孩子,总要留些养老钱……”
“呸,你就该断子绝孙!做这种缺德事!”伍子爸气愤道。
我冲伍子爸摆摆手,“谁让你收集的?”
“我不认识他……戴个眼镜斯斯文文的,蛮有钱的老板。”
我看也问不出什么,就拉着伍子爸走了。回到农家院,美男接过木盒子,打开,念了一串咒语,那颗小光球就飞进了伍子的后脑勺,随后,伍子沉沉睡去。
“等他睡醒就好了,但要多补充一些营养。”美男笑着对伍子妈说。
终于大团圆了,我也很开心,等下把胖子的精魄也放回去就完活,不过胖子就不用补充营养了吧,我美滋滋地想。
“度昂——度昂——”外面响起了一阵阵敲锣声。这是农村发生紧急事件才会有的声音。伍子爸赶紧跑出去看。没到一分钟,伍子爸回来了,一脸阴霾。“怎么了?”我问。
“姓孙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