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子梳并不在房内,芷澜说子梳在后院散步,云陌便找去后院。老远就见子梳站在后院的一个小池边发呆,连云陌走到她身边都没有察觉。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子梳被云陌拉回神思,道:“我第一次来这里时,这里还种着很多蔬菜。我一直都在想,这个客栈的大掌柜是什么样的人。”云陌挑了挑眉:“那你现在想到了吗?”
子梳侧目看着云陌:“我觉得应该是像你这样的人。”云陌闻言嘴角微挑,“我这样?那你说说我是什么样的?”子梳道:“我说不好,你知道的。”云陌道:“什么都瞒不过你,这次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说我是猜的你信吗?”子梳调皮的眨了下眼睛,云陌一笑:“你说什么我都信,哪怕你要告诉我月亮上面住的是黑猩猩我都信。”子梳一下子笑出声,云陌叹道:“如果天天看你这么开心的笑,让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子梳不再同他调笑,转问道:“那个柳姑娘怎么样?”说到这里云陌脸色转沉:“就目前来看,确实一切都不像假的,那个绣店也确实存在,我派暗风打听了下,情形同她所言一致。”子梳略微点了点头,“不管是真是假,我们都不能忽视她,若是假的,我们更不能这么放她离去。”云陌亦是点了点头。
第二天,云陌一早将打开门,豁然发现柳玉娥站在门前,似乎等了许久,脸蛋冻的有些通红,怀里抱着包袱,看见云陌出来很是开心,道:“云公子。”
云陌道:“这么早,有什么事吗?”柳玉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我决定了,以后都跟着公子,做牛做马都愿意。”室内的暗风听到不禁冷汗滴落,按理说她救了公子的娘亲,要报答也该是公子对她说,怎么现在倒像是公子救了她们一家似的。
云陌有些微的错愕,顿了顿方道:“跟着我不定是什么好事,你若是愿意留在这里,我可以给你购置房屋,还可以帮你买下一个绣店让你自己经营…”
“我想跟着公子,我喜欢公子。”
“哐当”一声,正在送水的小二打翻了手中的水壶,他赶紧道:“不好意思,打扰两位了,你们继续,继续。”说着拎起水壶匆忙跑下楼。
柳玉娥的脸彻底通红,不知是冻的还是羞红的。但她依旧眼神坚定的看着云陌道:“我知道公子喜欢的是莫姑娘,我不敢奢求其他,只要公子愿意收留我,我可以做任何事情,做什么都可以,绝对不会打扰公子。”
一大早起来还没吃早饭就遇到这样的事情,云陌着实感觉有些棘手。斜眼瞥了下旁边房间,毫无动静,云陌有些头痛:“那你跟着暗风吧,他具体安排你做什么。”话都说到这里了,暗风再不出现恐怕事后云陌会把他大卸八块,暗风从房间里缓缓走出来,甚是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道:“女人家的事情我从来都不在行,这个还是等到回去之后把她交给弄月处置,公子以为如何?”
云陌挑了他一眼,暗风把头低的更深,云陌道:“那就这么办吧。”说着转过头看着柳玉娥道:“我们明晚就回去,你今晚先住在这客栈里吧。”
说着便迳自下楼了,柳玉娥欢喜之情溢于言表,见云陌走的飞快,自己也追不上,转过身看着余下的暗风道:“那以后就要麻烦暗风大哥了。”暗风尴尬道:“柳姑娘客气了。”
柳玉娥道:“暗风大哥不要叫我柳姑娘,我们农村来的孩子没什么忌讳的,你直接唤我小名玉娥就可以了。”暗风一噎,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隔壁房门打开,芷澜走了出来,她路过二人身边时,柳玉娥开心的唤了声“芷澜姐姐”,芷澜没好气的道:“我没那个福气跟你当姐妹,我是个孤儿。”说完迳自下楼。柳玉娥有些纳闷道:“芷澜姐姐怎么了,暗风大哥你知道吗?”暗风又是一滴冷汗滑落,勉强牵起一个笑容道:“她,可能是早上没有吃饭,饿的脾气有点不好。”柳玉娥听了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正在下楼的芷澜一不小心差点歪了脚。
柳玉娥最终同云陌等一起上路,暗风驾车,其他四人在车内,本来偌大的车厢,忽然觉得很是拥挤,子梳斜倚在小踏上看着不知从哪儿找来的闲书,完全把其他人当空气,云陌坐在她身旁,时不时给她递着樱桃,也不知这么冷的天,他从哪儿派人运来了一筐红艳艳的樱桃。柳玉娥坐在芷澜的对面,芷澜从没正眼看过她,只是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一时间众人皆不说话,气愤有些尴尬,连在外赶车的暗风都感觉到气氛的压抑,心道:“还好我是驾车的。”正想着忽然听到车内柳玉娥道:“暗风大哥一个人在外面驾车肯定很无聊,我去陪他说会儿话。”话音刚落,暗风便觉身后车门打开,再回首,柳玉娥已经在他身旁坐下。刚刚窃喜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柳玉娥笑道:“暗风大哥你冷不冷?”暗风支支吾吾道:“还好,还好,外面风大,柳姑娘还是进去坐着吧。”
“没关系,在马车里坐久了有点闷热,刚好出来透透气,我们农村里的孩子才不怕冻呢,以前寒冬腊月天我还一直帮阿爹去河里抓鱼,那时候手都冻出脓疮了。”说着还将冻坏过的手给暗风看,暗风一看果然是冻疮后留下的痕迹,不禁道:“想不到柳姑娘这么漂亮,却这么能吃苦。”话音刚落,马车里传来一声重重的呼吸声,不用想,也知道是芷澜。
云陌正在给子梳递樱桃,忽然轻笑出声,子梳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又继续看自己的书去了。云陌耸了耸肩,此时无声胜有声。
马车载着五人很快就到了莫家庄,众人闻声赶紧出来迎接,芷清看到子梳安然无恙,眼中闪着泪花道:“还好,我就知道小姐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还好,还好。”
子梳笑道:“傻瓜,我当然没事。”芷清瞥见芷澜站在身后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禁奇怪道:“芷澜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回来了反而一点不高兴?”
芷澜道:“我哪有不高兴,我是有些晕车。”
“你晕车可以早点告诉我的,我可以驾的慢一点。”暗风关心道,芷澜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迳自进了庄。
弄月在旁将众人神色都收入眼内,嘴角微微扬起,忽然看到最后从马车里出来的柳玉娥,问暗风道:“这位姑娘是?”
“一言难尽,回头再跟你细说,你先给这位姑娘安排个房间吧。”暗风瞅着云陌同子梳等人进了庄,朝弄月使了个颜色,便也跟了进去,弄月一脸莫名其妙,说着便引了柳玉娥进庄。
子梳回来没见到潘宝宝,芷清告诉她潘宝宝刚养好伤,也知道子梳的伤势完全康复,自己便闲不住又出去玩了。子梳轻轻一笑道:“难得他心态如此好,随他去吧。”
回到房内,芷澜在收拾房间,芷清道:“芷澜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一回来就怪怪的。”
子梳轻轻一笑道:“她呀,怕是打翻了醋坛子。”
此话一出,芷澜同芷清都愣住了,还是芷清当先反应过来,甚是好奇道:“醋坛子?谁?”联想了下当时的情形,忽然道:“难道是暗风?”
芷澜再也忍不住,气道:“不要再跟我提这个名字。”
芷清吐了吐舌头:“看来还真是。”
子梳走到芷澜身前,道:“我觉得他人还是听可靠的。”芷澜忽然眼神很是哀伤,沉默了良久方道:“小姐,我是怎样的出生,你是再清楚不过的,我们这样的人,不配的。”
芷清听到此话,忽然眼神也暗淡下去,子梳忽然心口一痛,这么些年,她以为,她们都已经忘了,原来只是大家都不愿去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