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这边!”子梳欲大声呼唤又怕将面前的鱼儿吓跑。原来是云陌把水上的冰凿开了几个大口,俩人在这里抓鱼,子梳本想慢慢钓,但云陌说天气太冷,怕她冻着,甚至连抓鱼也不让她插手,只让她守着鱼篓顺便看看哪儿有鱼露出头,即使这样,子梳也开心的乐不停,以前擎苍也是这般带着她抓鱼,那个时候还担心她太小会从冰口掉下去。
只见云陌不顾天寒,卷起袖子,手拿削尖了的树枝,刚有鱼儿冒出头,瞬间叉下去,鱼儿连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就这么被他叉住,凌空抛向子梳方位,不偏不倚正好落进鱼篓。
一上午的时间,果然没白费,俩人抓了大半筐鱼,子梳乐道:“这下好了,可以弄个全鱼宴了。”云陌走过来,一手拎起鱼篓,一手揽住她,俩人开开心心的往回走。
回到房中,子梳正要挽起袖子去做饭,云陌一下子把他拉回怀里,点着她的小鼻尖宠溺道:“你呢,就乖乖在我身边陪着我,瞧为夫给你露一手。”子梳美目微瞪,一脸讶异道:“你还会做饭?”云陌见她模样实在可爱,忍不住低下头吻了吻,笑道:“我可是你的万能夫君,从小就知道你懒,再不会我也得学着呀。”见子梳听得一愣一愣的,又是凑上去亲了亲,抱着她便去了厨房,“看着吧,保准色香味俱全。”
除鱼鳞、清内脏、切片、炖锅,一气呵成,动作娴熟又速度,子梳在旁看呆了,半晌才忍不住叹道:“我觉得,你不去做御厨是皇帝的损失!”云陌闻言侧过头看着她挑眉一笑:“那你是想让我去做御厨呢,还是不想呢?”子梳一下子窜到他面前,嘻嘻笑道:“当然不想,你不去做御厨是他的损失,但更是我的福气啊!”说着踮起脚凑在云陌面颊上啄了一下,云陌道:“这里可不是亲热的地方,小心一会儿一身鱼腥,洗都洗不掉,到哪儿都是臭夫人了。”子梳笑道:“我可不怕,作势还要去亲他。”云陌笑道:“这么急不可耐?那好吧,晚上你要多吃点,不然长夜漫漫…”子梳顿时停下动作,红霞从脸蛋染到脖颈,恐怕衣服遮掩下的娇躯也要红个透,她羞恼的瞪了云陌一眼,转身就跑,身后传来云陌的大笑声:“还真是个纸老虎!”子梳闻言跑的更快了。
云陌摇了摇头,待看不见她时,缓缓收起了笑容,子梳近几天越来越嗜睡了,药性要到头了。
“香喷喷的鱼汤来咯!”子梳早早将炉火升起,见云陌端着鱼塘进来赶紧凑过去,顿时鱼香扑满鼻,肚子很不争气的在这时“咕咕”叫了起来,子梳羞道:“肚子太馋了。”云陌笑道:“是的,跟它的主人一样馋,都是个小馋猫。”刚落座,子梳忍不住拿起汤勺舀起一勺鱼塘就要往嘴边送,云陌赶紧伸手拦住,然后冲着鱼汤吹了吹气,看着子梳宠溺道:“小心烫!”
子梳嘻嘻一笑,喝了一口,瞬间满脸都是喜色:“这想给这鱼汤起个名字!”云陌道:“什么名字?”子梳笑道:“沉鱼落雁!果真色香味俱佳,跟我家相公很是相像!”云陌眉头上调,唇角微扬,点了点头道:“不错,好名字!”说着拿起碗给子梳盛汤,笑道:“那今天就把这‘沉鱼落雁’全部消灭掉吧。”子梳用力点了点头,笑道:“我不会客气的。”
子梳果然说到做到,一锅鱼汤她吃了大半,终于全部消灭,她此刻躺在床上动都懒得动,撑的。云陌收拾好碗筷进房间看到的便是这幅懒猫样,走上前揉着她吃的微微撑起的肚子,忍不住笑道:“没说让你一定吃完,现在撑的难受了吧。”嘴里说着,手上缓缓给她揉着,子梳嘟着嘴,不满道:“谁叫你做的这么好吃,我怕现在不吃以后就吃不到了。”说完忽然面色一变,却又不知怎么继续说下去,云陌只作没听到后面半句,微微笑道:“那就是怪我了?”子梳笑道:“不敢不敢。”云陌给她揉了会儿肚子,然后将她抱起:“刚吃完饭先要散散步,这样就没这么撑了。”然后取过大衣给她披上,“走,我们去踏雪。”
这两日天气晴朗,积雪也没那么厚,子梳随着云陌走着走着,看到地上的积雪,忽然性质大增,看着云陌笑道:“我们来堆个雪人好不好?”云陌笑道:“好,我去拿铁锹。”
子梳坚持也要自己动手,云陌拗不过便也依了她,俩人手执铁锹铲着雪,很快就堆出个人高的雪人,子梳道:“要堆两个,一个你,一个我!”云陌道:“好。”说着继续堆出一个雪人,然后拿着小铁铲修葺了半天,两个胖嘟嘟可爱的雪人就诞生了,子梳看了半天,微微有些不满意,然后又上去捣鼓了半天,然后笑嘻嘻道:“大功告成!”再看两个雪人,竟是手牵手。
子梳拿出短笛在一旁雪地上写下一段话:“死生契阔,与子成悦。”云陌看到笑了笑,上前从她背后抱着她,握住她的手一起写下后半段:“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写完两人相视一笑,子梳道:“嘻嘻,以后他们就代替我们一直陪着爹娘了。”云陌点了点头。子梳故作疲惫道:“哎呀,弄了这么久,我都累了,没力气走路了。”云陌闻言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回头看着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就知道你喜欢偷懒,还不上来。”子梳嘻嘻一笑,趴了上去,云陌起身,背着她,缓缓迈步往回走。
子梳趴在他肩上,满足道:“真的好幸福。”
“傻瓜,我也是。”
夜里忽然就下起了雪,好大好大的雪。子梳早早的就躺在被窝里,拉着云陌也陪她躺下,也不许他熄灯,缠着他给她讲故事。
云陌想了好久,缓缓开口给她讲道:“从前有个小懒猫…”刚开头,子梳就笑出声,云陌道:“都跟你说我不擅长讲故事的。”子梳笑道:“我不是笑这个啦,我是想到以前爹给我讲故事的时候,第一句开头也是‘从前有个…’,哈哈,好了,我不打断你了,你继续讲。”说着往他怀里拱了拱,抬头将他看着。
云陌亲了亲她的脸蛋,继续道:“那个小懒猫特别懒,能坐着她就一定不会站着,能躺着她就一定不会坐着,就连吃饭也要人家哄着她,后来小懒猫遇到一只大懒猫,大懒猫比小懒猫更懒,可是大懒猫自从遇到小懒猫之后,便开始变得勤劳起来,因为他想给小懒猫他能给的一切,只有大懒猫越勤劳,他才能给小懒猫更多。”说着看向子梳,见她兴致不高,问道:“是不是一点都不好笑。”子梳摇了摇头,眨着眼睛道:“还有呢?”
“后来啊,有一天小懒猫忽然不见了,大懒猫找了好久,可是好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找到小懒猫,每到冬天他就特别担心,因为他的小懒猫特别怕冷,到了冬天就哪儿都不愿动。”子梳听了微微笑道:“我也怕冷,跟小懒猫一样。“说着又往云陌怀里钻了钻,似乎真的特别冷。云陌将她紧紧抱住,子梳道:“后来呢?”云陌道:“后来啊,大懒猫一直不放弃,一直在找,他相信终有一天他会找到他的小懒猫,终于,漫长的等待换来了他的小懒猫,他的小懒猫一点都没有变,只一眼,他就从茫茫人海中将她认了出来,从那时起他就暗暗发誓,一定要给小懒猫全部的爱和快乐,让她一刻都不会离开自己。”良久没听到子梳说话,云陌低头,见她闭上眼,似乎睡着了,云陌心里一沉,手竟抑制不住的颤抖,缓缓移到她的鼻息处,呼吸还在,云陌顿时吐出一口气,他轻声唤道:“子梳,子梳。”不知怎么了,他特别害怕,就算知道她困了,也不想让她睡着。
子梳缓缓睁开眼睛,似乎很吃力,很困,她轻声道:“云陌,我想睡了。”声音细若蚊声,几不可闻,云陌心中大骇,赶紧抱紧她,哄道:“现在天色还早,现在睡了,明天就睡不着了。”子梳轻轻摇了摇头,就要闭上眼,云陌一下子将她抱起,摇着她的身体不停道:“子梳,今晚的月色好美,我们去舞剑好不好?”子梳连摇头都没有,眼睛就闭上了,云陌低下头亲吻她:“你陪陪我好不好,我现在睡不着。”子梳再次睁开眼,吃力的从被中抽出手,她摸着云陌的脸,云陌紧紧将她的手握住,子梳脸上撑起一个笑容,用力的看着他:“来生,我还要遇见你,做你的小懒猫,陪你看日出、看日落,一起抓鱼吃。”这一次她真的睡着了,鼻息还在,却弱不可探,随时都会彻底断了呼吸,云陌依旧紧紧抱着她,看着她,他知道,她撑不住了,这几天已经是极限了,随时她就会真的离开自己。
云陌抱着她,一直抱着她。
就在太阳刚刚露出海平线的那一瞬间,一骑绝尘在雪上飞驰,偌大的火红狐裘紧紧的包住云陌子梳,云陌将子梳紧紧护在怀中,鹅毛般漫天大雪也无法侵袭她分毫。
“子梳,原谅我的自私,我不能让你死,我不能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