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愿意进这家门可以不来。”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韩家老爷子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一句话,就连一直虎视眈眈瞪着韩松的幽幽也同样愣住了,不过转瞬她又笑开了,看来老爷子不喜欢韩松啊,这让她很开心,她很期待韩松愤然离开的样子。
没有人敢在这时搭话,院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韩松,看看他会怎么应付韩家老爷子,怎么应付他的爷爷,幸灾乐祸当然是有的,事不关己也是有的,关心的目光只有两双,一个是韩家老太太,还有一个是韩家的五公子韩行吟。
韩松此时也是楞了许久,他同样没有想到韩家老爷子,自己的爷爷竟然第一次跟自己说话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他真当自己想来韩家的吗?可看着老人那双浑浊的双眼迸发出那深邃的眼光时,韩松突然觉得,老人这话并不是让自己滚蛋,因为他没有从那双眼睛中感受到厌恶的感觉。
老人不讨厌自己,为何会说出这话?韩松没有被老子的气势给吓倒,而是认认真真的直视着老人。
然而,韩松的表现在众人看来有些不可思议,周边的男男女女都在这生活了十多年,有见过第一次面对老人时敢直盯着他看的人吗?没有,就是他们这些人现在在面对老人散发出威严时都不敢直视,老人是上过战场的,那股威严是从一具一具尸体上累积出来的!
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就连一脸平静的苏云竹对韩松都有些刮目相看了,她可记得自己第一次来见这老人时的情形,韩家老爷子那个时候比现在和善多了,可她仍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呢。
然而就在这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韩松突然笑开了,嘴角微微上翘,他看着自己爷爷,轻声说道:“为什么要这么说?”
韩家老爷子指了指老太太握住韩松的手,“你的心里在抗拒!抗拒韩家!从头到尾,你都没有一丝亲近这家人的想法,你奶奶很挂念你这个从未见面的孙子,从你进门到现在一直拉着你的手,而你呢,你似乎忘记了,牵你手的人是你八十多岁的奶奶,你没有去搀扶,或者主动一些,任由你八十多岁的奶奶一直拉着你,保持着距离,你这不是在抗拒吗?”
“老头子,你说什么呢!”韩松奶奶看不过去了,声音中透着不满,自己这从未见面的孙子一进来就刁难他,怎么可以这样。
韩家老爷子似乎没有在意老伴的不满,仍是仅仅盯着韩松。
韩松呵呵一笑,他点了点头,似乎在认可老爷子的说法,“不错,我确实在抗拒。”
这话一说,众人都不满了,和着还是我们老韩家舔着找你了?可有老人在场,仍然是无人敢出声指责韩松,但是脸上的愤怒让现场的气氛十分的不和谐。
“为什么抗拒?”老人轻声问道。
韩松打量着现场众人的愤怒,心中冷笑,打一进门开始,除了奶奶与五叔露出过友善的笑容,其他的人呢?三个姑姑一直陪在老人身边,却一直在议论着她们之间的私事,没有一个人主动跟他说话,就是那种感觉,好像一个陌生人突然闯进了他们的家一样。
既然你们愤怒了,那何不再添一把火呢?
“因为....他们是陌生人!”
现场再次震惊!从众人的反应来看,貌似这把火添的有些高了!
幽幽不再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了,她都不敢相信这个韩松竟然敢当着全家人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管如何,你韩松这次回家就算是承认自己是韩家人了,大家都是亲戚,有说亲戚是陌生人的吗?
韩无双与苏云竹同时皱起眉头,他们都在想,这个韩松今天到底想要把火烧的多高!
“韩松!你说什么!有你这么说家人的吗?不知道大哥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开口的是韩行知的大妹韩行云。
“就是!大家盼着你进家门,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太伤人心了。”韩行知的二妹韩行雯同样附和道。
几乎所有韩家能说上话的都开始指责韩松,然而韩松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凛然不惧!
“砰”的一声,所有的指责声都止住了,因为大家知道,这一声是他们听了多少年的龙头拐杖柱地的声音,声音比以往更加沉重些,目光也从韩松身上转移到了韩家老太太身上了。
“不要吵了!”老人激动的全身有些颤抖!
“奶奶!你别生气!”站在老人身边的韩无双与苏云竹急忙上前搀扶着激动的老人。
全场的目光再次转移,躺在椅子上的韩家老爷子发话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句话把所有韩家的人都得罪了?”
韩松微微一笑,“知道。”
“你不怕?不怕你今后进不了韩家门?”老人继续问道。
“为什么要怕?”
“因为你进的门是韩家的大门!”老爷子声势十足!老韩家就是有这样的底气!
韩松却是冷冷一笑,左右望了眼周边的人,然后望向韩家老爷子:“从上午得知晚上要进这韩家开始,我就一直在期待,期待与他们见面的时候场景,我一直在想,会不会出现那种感人的亲人见面场景呢,然而,从我下车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我想错了,也许是我天真了些,这个社会毕竟是现实的,韩家现今的情况五叔跟我说了一些,我也从中了解了许多,可以说,从我下车的第一步开始,我就从他们眼中看到许多东西,这些东西很有趣,我想,他们肯定在心里说,看,这小子来韩家抢东西了,韩家是燕京有名的大家族,甚至只要挂上燕京韩家子弟都能横行燕京,不管我成功还是失败,他们都会觉得我能够捞到许多好处,在他们心中,我是一个进入韩家偷东西的贼!”
“别打断我!让我说完!”韩松用手指了指最开始指责他的韩行云,很没有礼貌,却成功阻止韩行云的话,“不要否认你们心中的想法,因为你们有些人甚至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写在脸上了。”
韩松瞄了一眼虎视眈眈看着他的幽幽,嘴角再次冷笑:“老爷子,按道理我该叫你爷爷,但是,我无法喊的出口,没有别的意思,就像刚才所说的一样,你们对于我来说还是陌生人,我无法像其他人那样亲切的喊你一声爷爷,因为我觉得那样很虚伪!其实他们的想法并没有错,如果换做是我,我也无法第一次见面就像奶奶一样给予心中最真实的关怀,可是,我要说的是,我从来就没稀罕回到燕京韩家,做燕京韩家的人,因为我是相城韩家的人!因为相城韩家是生我、养我、育我的地方!我来燕京是因为我死去的爸,还有我那可怜的妈,二十年前,他们被赶出燕京,现在,我来到燕京,我就想看看这偌大的燕京城,有什么资格赶走我爸,赶走我妈!让他们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认!”
这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震耳发聩,所有的人都开始带着复杂的眼神看着韩松,似乎在韩松的身上,他们看到的是韩行知的身影!
韩松看着微微变色的韩家老爷子,轻轻一笑,“老爷子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不怕进不来韩家门吗?那是因为无谓,所以无惧!对不起,老爷子,奶奶,今天扫你们兴了,我先回学校了!”
韩松朝一边抹泪的老奶奶露出真挚的笑容,转身,挺起胸膛,大步朝前走去,燕京韩家,去你妹的!